細塵微思

記不得從什麼時候開始就養成了每天寫日誌的習慣，哪怕是流水賬也好。回頭再看那些文字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有些日誌上如小孩子一樣賭氣說的話令自己也啼笑皆非。最近比較忙，所以寫得很少，偶爾會萌發許多要寫的東西，都是一過的念想，閃過腦海但抓不住。一天比一天感覺自己心裡的蒼老，一天比一天感覺生活的沉重。越活就越不明白人這一生到底是為了什麼？可能惟一快樂無憂的年齡就是童年。可惜的是，那個年齡的我懵懂無知，不知道珍惜。等到長大之後，為工作煩憂、忙著戀愛，然後結婚生孩子，把孩子拉扯大了，婚姻又進入了一潭死水。緊接著就是父母的年邁多病、孩子的前途，等到一切都忙碌完畢，自己大概就進入了暮年黃昏。
　　沒有錢的人要忙著找錢，找到錢的人又急著找感情，有錢有感情的人，似乎不多。上帝總是給你開一扇窗，然後再關一扇門，讓人們支付出一些希望又給他們更多的失望，讓他們一生的時間走隨著慾望這種東西，不停地追逐。事業、金錢、名利、權勢，哪一樣都吸引著販夫走卒們向前奔。難怪司馬遷在《史記》裡說：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要擺脫名利之心，需要的大智慧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好不容易將要核對的都搞掂，以為可以緩和一下送口氣，一不小心哪個環節又發生點啥問題，弄得人焦頭爛額。這兩年老了太多。不是指外表，而是內心。有很多的壓力都是以前從來不曾體會到的。例如，對待父母。媽媽今年的病，徹底改變了這個家庭的狀況。看著爸爸裡外操勞的樣子，突然覺得老人其實很可憐。他們那麼懼怕死亡的到來，可是死亡卻無時不在他們身邊猙獰地笑。我可以給予他們的實在是太少，即便是陪伴，都是短暫而沒有規律的。父母期盼著我的歸去，而我，又有太多的牽絆。
　　以前的那麼多年，我怎麼就從來都沒有換個角度去體會他們的心情呢。
　　父親現在老得沒法計較什麼了，很多時候，如果不給他準備好早晨，他可以不吃早餐。這是從沒發生過的事情。母親病之後，人也不願意動，每天都是呆在屋子裡，如同籠子裡的小鳥。想要讓她適當做點事，又怕她會覺得是我在嫌棄她不做事，只好沉默。現在有父母在，怎麼心裡都是依靠。真的老人走了，會空蕩蕩的。
　　人生就是這麼回事。有生就有死，有少就有老。自然規律，無需過於感懷。做好自己應該做的事情，父母離去是遲早的事，但求無愧於心便好。
　　女兒的眼睛要做手術，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木然的心象被什麼抓了一下，很疼。就好像看到一張哭泣的臉在面前晃動。乖巧的孩子一直都是我的驕傲，是我貼心的小棉襖。在我倆相互陪伴的日子裡，她給我的快樂和安慰，遠多過於我給予她的。總記得我生病時，她稚嫩的小手給我送藥送水，那張臉上小心翼翼的神情，這輩子都刻在我心底。時常翻出來回味回味。在父母的心裡，孩子是他們一生不變的牽掛，我是如此，我的父母，更是。

※本文作者：五月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