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快樂

一個週六的上午，太陽很好，妻在收拾房間，我剛剛修改完公司內刊的稿件，心情格外的愉快，鄰居家4歲的小女孩六六這時又顛顛地跑到我家來找我給她講故事。
我正在逗六六開心，妻抱出一大堆的廢書、廢紙、易拉罐讓我趕緊處理掉。我開啟陽臺的窗戶，看到樓下正好停著一臺收破爛的三輪車，一臺擴音器在不停的叫著，一個四十出頭的男人正蹲在車旁吃包子。我喊了兩聲，他沒聽見，我抓了一個很大的廢紙團打向了他，他嚇了一跳，一下子跳了起來，包子掉在了地上。我很厭煩向他招了招手，他拿起一個口袋、一杆秤和那臺擴音器很迅速的向我家跑來。
他到我家後，眼睛立即發出了一種異樣的光芒，把手裡拿的東西放在了一旁，從懷裡掏出一個藍色的口袋，很小心的將那些廢書裝了進去，他的行為不禁引起了我的好奇。
“那書賣的錢多啊？”我問他。
“不是，留給兒子看的。”他回答。
我站了起來，走近了他。他的臉上沾滿了灰塵，也寫滿了疲憊，但卻洋溢著笑容，衣服不是很得體，但很乾淨。我對他產生了一種惻隱之心，心裡突然竄出一種黯然的一陣心酸，立即同他聊了起來。
“你兒子也在上學啊。”我問他。
“恩呢，在城裡上國小四年級，就是愛看書，可在農村，俺找不到那麼多的書啊，城裡的書又太貴了，所以收上來的舊書，俺就要給他帶回去，他要是能看就看，現在不能看，等他長大了在給他看。”他很謹慎的回答。
六六對他的擴音器產生了興趣，左按又按放出了聲音，那是一個小男孩稚嫩的聲音：“爸爸爸爸我愛你，就像老鼠愛大米……”他笑了，露出一口整齊潔白的牙齒：“這是我兒子唱的”。他一邊耐心地教六六如何使用那個擴音器，一邊和我談起了他的家。
“俺是從農村來的，那的教學質量不是太好，我怕耽誤兒子的學習，就和俺媳婦來城裡了，俺們在大民（城郊）租了一間平房，俺媳婦給一傢俱廠刷油漆，俺們打算趁著年輕多攢點錢，等兒子讀完書了，俺回家蓋個大瓦房，給兒子娶個媳婦，俺就知足了。”他眼神中充滿著期待和幸福地說。
“你還沒吃飯吧，剛才包子掉了吧，我給你找點吃的吧？”我很愧疚地對他說。
“不用，謝謝大哥，回家俺老婆給俺做好吃的，有這麼多書俺就很高興了。”他回答。
“我沒你大，你不用叫我大哥。”我告訴他。
“俺媳婦說了，在城裡，遇到比我小的叫大哥，比我大叫大叔，女的比我大的叫老妹，比我小的叫孩子，這樣他們高興，呵呵。”他笑著說。
看著他高興的樣子，我轉身正要去為他找一些適合他兒子看的書籍，妻早挑出許多的書遞給了我，併為他找了許多我們淘汰的衣服打在包裹裡遞給了他。
他很高興的用秤量著那些書籍和衣物。
“不用量了，送給你了。”我告訴他。
“俺媳婦要是看到這麼多書和這些好看的衣服，一定會表揚我的，呵呵。”他傻傻的笑著。
他把東西整理好後，很仔細的查出一卷錢，塞給了六六。
“我知道你們不缺這點錢，但這是大叔給孩子買糖吃的，你要是不收，東西我就不要了。”他很誠懇地對我說。
我無言以對。
望著他開心的笑容和漸漸遠去的背影，我忽然為自己的惻隱之心感到羞愧，在他心中，從未感覺他的職業多麼卑微，而是認為自己憑力氣讓妻兒快樂就是他的幸福與快樂。也許他們三口的桌上只有青菜豆腐，但卻香氣四溢，也許他們的小屋無比簡陋，但卻快樂無比，也許他們家的燈光只有竹豆大小，但在他們看來，確是星光四射……
送走了六六，坐在電腦前，我感到和他們對比起來，突然感覺到我的家似乎少了什麼。孩子？不是，我和妻在結婚前就商量好了，要做一個丁克家庭，我現在並沒有後悔，何況想逗小孩，可以到鄰居家去找六六玩啊。物品？不是，一般家庭有的我們差不多都有了。追求？應該也不是，我和妻都是一個事業型的人士，雖然都沒什麼大的成就，但多少還得到過同事和領導的認可。那是什麼呢……
晚上問妻，妻很簡單告訴我：我們缺少的是享受創造精神財富和物質財富的快樂過程！
我豁然頓悟，與妻相擁，並甜甜的睡去……
※本文作者：柴可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