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畔天空

太陽收斂起它的光芒，只留下一片橙色的餘輝灑在天地。彤雲靜靜的在天邊燃燒著，綻放著如花一般的絢彩。幾絲金光頑皮地從雲層裡探出頭，像聖光一般，又宛如通向天國的階梯。
“女兒，陪我去超市買點東西吧！”母親的話語將我從遐想中喚回，我點點頭，陪她出門。從我家到超市的時間很短，一般只要三四分鐘。我們一家三口，母親走路的速度最慢，我每次和母親走就要慢很多，就像散步一樣。
這是一條小路，車流量卻很大，在這個下班高峰，車輛更多了。南京的道路兩側，無論寬窄，都一律種上了法國梧桐，這條小路也不例外。在瑟瑟寒風中，這些樹木都拼命伸長自己僅存的粗壯枝椏，樹影斑駁。
我到處張望著，彷彿沒來過一般。原來走慢點可以看到這麼多東西。我這樣想著，走路的速度越發慢下來。不知在這個時節，鳥兒是否出來了呢？就在東張西望的時候，我注意到，母親從人行道的內側走到了外側。
所謂的外側，就是靠近車道的一側。對於母親自己走外側，讓我走內側，我已經有些習慣了。但是我一直都不明白為什麼，不都是人行道麼。而且我也很少思考這類問題，但現在看到接送孩子的父母們都走在外側，我似乎明白了些什麼——因為內側比較安全，所以家長們都走在外側。
想明白這點時，我感到記憶像大海般翻滾起來，無數個瞬間，無數個母親從內側繞到外側的瞬間，在腦海裡明晰起來……
原來我一直都沒領悟母親對我的默默關懷，這麼多年來，為何直到今天，我才真正明白這個動作的含義？
對不起，還有，謝謝你。
媽媽。
我加快步伐，繞到了所謂的“外側”。以前一直是你守護我，現在，輪到我守護你了。跨著母親的手，我一蹦一跳地向前走去。母親似乎發覺了什麼，滿面笑容，我抬起頭，目光相碰，母親會心地笑了笑，摸了摸我的頭。我望了望遠方的夕陽，真美。
從超市出來，天已經黑了，母親又習慣性繞到外側，我把她拉回來，笑著說：“讓我走外側吧。”母親無耐，退居二線。
抬頭對天上的星星眨眨眼，它們應該明白我想說的話——如果我是星星，那麼，母親就必定是那時刻陪伴我的側畔天空。

※本文作者：冷泉新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