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讓她變成如今這樣的？

初識婆家的三姑母是在我生女兒宴請親朋的那天。
時值冬天，很冷很冷的天氣。當時，三姑母穿了一件深紅色的羽絨服，頭是紮了一條淡藍的圍巾，這樣的顏色，給我的第一印象便很搶眼。
在老公的介紹下，跟姑母打了招呼，這樣，便算是熟悉了。姑母取下圍巾，露出整個臉龐來，近距離的，我看清了姑母整個的容貌，可以肯定，年輕時候的姑母一定是很漂亮的。只是，那雙大大的眼睛裡，卻有著迷離的眼神，有點渙散的感覺。
姑母看上去很熱情，坐在我的床邊問這問那的，一會兒叫我要照顧好小孩，一會兒又叫我要當心身體，不能留下月子病之類的。感動於姑母的這份體貼和關照，心底一股暖流湧動著。這期間，大姑母和二姑母曾兩次進來房裡，叫三姑母出去，並跟她說，我的身子虛，需要靜養，不要妨礙了我休息。
三姑母在她姐姐的招呼聲中出去了，我剛寐了一會，她又進來了。又說著剛才說過的那些話題，還問我叫什麼名字，小孩取什麼名字等等。我納悶著，這些，剛才可都問過，也都說過的呀，怎麼這一會時間就忘記了嗎？
隱隱地，我感覺，這三姑母有點不對勁。大家對她的態度也不象對一般人那麼友善，有點吆喝的味道。

曲終人散後，詢問老公，才一點一點的瞭解了三姑母。
年輕時候的三姑母，漂亮迷人。都說十八的姑娘一朵花，那時的三姑母出落的楚楚動人，猶如出水芙蓉般清新靚麗，招人喜愛，上門求親的更是絡繹不絕。因是家中的么女，爺爺奶奶頗為疼愛，對她的親事一挑再挑，後來，終於在眾多的求親者中選中了鄰近鄉鎮的一個小夥子。
之所以選擇這個小夥子，一是因為人長的帥氣，看上去蠻老實；二是因為那人有一門懂得蠶桑的技術，在那個年代，能有一門技術，可就不愁吃飯穿衣了。
親事定下沒多長時間，三姑母便和那人走進了婚姻的殿堂。婚後的日子是充實的、滋潤的，三姑母幹活出手很快，也很利索，每次，總是在別人前面完成任務。三姑母還很愛乾淨，家裡經她一收拾，井井有條，清爽舒服。
婚後一年，三姑母生下一個兒子，這給全家人帶來了喜氣，帶來了希望。那個年代，能在頭胎生個兒子，那是值得慶賀的大事。姑父對未來的生活也是信心百倍，有了兒子，他們幹活的勁頭更大更足了。
其時，鄉里組織一批有桑蠶技術的人員前往山東某地，扶持當地的桑蠶發展。這對當時的人們來說，是一件增加經濟收入的好機會。家裡家外有能幹的姑母擔當著，姑父於是報名去了山東。
剛開始的兩年，姑父拿到工資總會寄回家裡，還經常的往家裡寫信，瞭解家中的情況。畢竟，家裡有妻子、兒子、父母，那是他的心頭牽掛啊。
可是，這樣的好日子沒能持續下去。第三年，姑父在山東那邊認識了一個女人，從此後，姑父的心便留在了山東，而忘記了遠在江蘇還有著他的結髮妻子和年幼的兒子。
單純善良的三姑母還不知道姑父已經變心了，一個人在家任勞任怨，盡心侍奉公婆、撫育幼子，姑父是她的天、是她的地，她怎麼也想不到，她的天地已經塌陷了。
山東的女人懷孕了，姑父不得不踏上返鄉的征途，為他自己的荒唐行為做個了結。當姑父踏上久別的家門後，第一件事就是向姑母提出離婚。這於姑母無疑當頭一棒，這是她做夢也想不到的呀。姑母堅決不同意離婚，這在當時，離婚二字對一個女人來說，是恥辱的。人們首先想到的不是男人如何，而是男人要求離婚，說明這女人不好，否則，男人怎麼會提出離婚呢？
要強的三姑母誓死不答應離婚。公婆一開始還站在她這邊，但經受不住自己兒子的誘惑，也慢慢的倒向了兒子，慫恿媳婦同意兒子的離婚請求。
眼看著山東的女人追得緊，而家中的妻子又不同意離，狗急跳牆的姑父用武力逼迫姑母就範。那段日子對姑母來說，可能是她一生中夢魘一樣的生活，不能回想，不忍回憶，不堪回首！姑父全家一致對外，他們毒打姑母，將她往水河裡拖，為了迫使姑母答應離婚，他們幾乎所有的招式都用了，但還是無濟於事。
就是在這樣的情形下，姑母也沒有將這事告訴孃家人，孃家人還是從別人的口中隱約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既然姑父已經變心了，再強留已無意義，還不如離了乾淨。但是，姑母死活不同意，她說放不下兒子，而姑父又不肯將兒子給姑母帶，矛盾得不到妥善的解決。
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當大地恢復無邊的寂靜，忙碌一天的人們進入夢鄉後，想想這幾年為了這一家人不辭辛勞、起早貪黑的幹活，到頭來卻落得這樣的下場，姑母涕淚縱橫，最後看了一眼熟睡的兒子後，吞下了半瓶安眠藥……
當姑母被發現時，她已經處於昏迷狀態了。經過搶救，命總算揀回來了，但是，大腦卻再也回不到從前的正常狀態了。
後來，在孃家人的主持下，姑母跟姑父離婚回到了生她養她的孃家村子。

離婚後的姑母，因為安眠藥的刺激，大腦時而清醒，時而混沌。家裡人看在眼裡卻疼在心裡，但是又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慢慢的等待，希望奇蹟的出現。
就這樣，在孃家呆了幾年，姑母的精神狀態比剛回來時好多了。正常情況下，跟正常人一樣，只是嘴巴有點羅嗦，偶爾的發病，喜歡往外面跑，心裡還老是惦記著自己的兒子，想去看看。
後來，一個偶然的機會，有人給三姑母介紹了現在的姑父。這個姑父人很不錯，只是由於從小家貧，歲數大了還沒娶到老婆。
跟這個姑父結婚後，姑母的病情有所好轉，但不能受刺激。婚後兩年，生下一個女兒，姑父當命根子一樣寶貝著，再加上姑父有一門不錯的瓦工技術，小日子過的還好。只是，姑父也是長年在外，姑母畢竟不是完全正常的人，發病時得不到周圍人的同情，反而是欺負、是嘲笑。世俗的白眼對姑母而言是致命的，可是，為了一家人的生活，姑父不可能總呆在家裡，想把姑母一道帶出去打工，又擔心沒有精力照顧到她，所以，只能兩頭來回跑。
七八年前，姑母跟前夫生的兒子也已經成家了，自己可以為自己的生活做主後，兒子尋到了母親，希望盡兒子的責任照顧她，還經常的帶姑母到上海他工作的地方，只是，姑母的病情時好時壞，她會在夜間走出家門，然後又不認識路，兒子擔心這樣會有一天走丟失了，那可就麻煩了。於是，只能將她送回老家。
姑母跟現在的姑父生的女兒也已經結婚生女了，小兩口在杭州有一份不錯的工作。按理說，姑母有這樣的一對兒女是幸福的，是有福氣的。可是，由於她的反覆發作的病，誰也不敢把她帶到城市裡去。


前幾天，為了慶賀她的女兒生小孩，我們去了她的家裡。聽說，現在的姑母比以前發病頻繁了，喜歡騎著車子出去，到處跑，有時晚上都不能回家，還喜歡把家裡的錢拿出去送給別人。
中午，在飯桌邊，姑母一手拿著酒瓶，一手抓著蝦子，嘴巴里念念叨叨，別人說也不聽。親戚、家人無不憂心忡忡，這樣下去如何是好？
想當年，好端端一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卻如今成了這般模樣，是誰讓她變成這樣的？是原來的姑父？還是世俗的眼光？

初識婆家的三姑母是在我生女兒宴請親朋的那天。
時值冬天，很冷很冷的天氣。當時，三姑母穿了一件深紅色的羽絨服，頭是紮了一條淡藍的圍巾，這樣的顏色，給我的第一印象便很搶眼。
在老公的介紹下，跟姑母打了招呼，這樣，便算是熟悉了。姑母取下圍巾，露出整個臉龐來，近距離的，我看清了姑母整個的容貌，可以肯定，年輕時候的姑母一定是很漂亮的。只是，那雙大大的眼睛裡，卻有著迷離的眼神，有點渙散的感覺。
姑母看上去很熱情，坐在我的床邊問這問那的，一會兒叫我要照顧好小孩，一會兒又叫我要當心身體，不能留下月子病之類的。感動於姑母的這份體貼和關照，心底一股暖流湧動著。這期間，大姑母和二姑母曾兩次進來房裡，叫三姑母出去，並跟她說，我的身子虛，需要靜養，不要妨礙了我休息。
三姑母在她姐姐的招呼聲中出去了，我剛寐了一會，她又進來了。又說著剛才說過的那些話題，還問我叫什麼名字，小孩取什麼名字等等。我納悶著，這些，剛才可都問過，也都說過的呀，怎麼這一會時間就忘記了嗎？
隱隱地，我感覺，這三姑母有點不對勁。大家對她的態度也不象對一般人那麼友善，有點吆喝的味道。

曲終人散後，詢問老公，才一點一點的瞭解了三姑母。
年輕時候的三姑母，漂亮迷人。都說十八的姑娘一朵花，那時的三姑母出落的楚楚動人，猶如出水芙蓉般清新靚麗，招人喜愛，上門求親的更是絡繹不絕。因是家中的么女，爺爺奶奶頗為疼愛，對她的親事一挑再挑，後來，終於在眾多的求親者中選中了鄰近鄉鎮的一個小夥子。
之所以選擇這個小夥子，一是因為人長的帥氣，看上去蠻老實；二是因為那人有一門懂得蠶桑的技術，在那個年代，能有一門技術，可就不愁吃飯穿衣了。
親事定下沒多長時間，三姑母便和那人走進了婚姻的殿堂。婚後的日子是充實的、滋潤的，三姑母幹活出手很快，也很利索，每次，總是在別人前面完成任務。三姑母還很愛乾淨，家裡經她一收拾，井井有條，清爽舒服。
婚後一年，三姑母生下一個兒子，這給全家人帶來了喜氣，帶來了希望。那個年代，能在頭胎生個兒子，那是值得慶賀的大事。姑父對未來的生活也是信心百倍，有了兒子，他們幹活的勁頭更大更足了。
其時，鄉里組織一批有桑蠶技術的人員前往山東某地，扶持當地的桑蠶發展。這對當時的人們來說，是一件增加經濟收入的好機會。家裡家外有能幹的姑母擔當著，姑父於是報名去了山東。
剛開始的兩年，姑父拿到工資總會寄回家裡，還經常的往家裡寫信，瞭解家中的情況。畢竟，家裡有妻子、兒子、父母，那是他的心頭牽掛啊。
可是，這樣的好日子沒能持續下去。第三年，姑父在山東那邊認識了一個女人，從此後，姑父的心便留在了山東，而忘記了遠在江蘇還有著他的結髮妻子和年幼的兒子。
單純善良的三姑母還不知道姑父已經變心了，一個人在家任勞任怨，盡心侍奉公婆、撫育幼子，姑父是她的天、是她的地，她怎麼也想不到，她的天地已經塌陷了。
山東的女人懷孕了，姑父不得不踏上返鄉的征途，為他自己的荒唐行為做個了結。當姑父踏上久別的家門後，第一件事就是向姑母提出離婚。這於姑母無疑當頭一棒，這是她做夢也想不到的呀。姑母堅決不同意離婚，這在當時，離婚二字對一個女人來說，是恥辱的。人們首先想到的不是男人如何，而是男人要求離婚，說明這女人不好，否則，男人怎麼會提出離婚呢？
要強的三姑母誓死不答應離婚。公婆一開始還站在她這邊，但經受不住自己兒子的誘惑，也慢慢的倒向了兒子，慫恿媳婦同意兒子的離婚請求。
眼看著山東的女人追得緊，而家中的妻子又不同意離，狗急跳牆的姑父用武力逼迫姑母就範。那段日子對姑母來說，可能是她一生中夢魘一樣的生活，不能回想，不忍回憶，不堪回首！姑父全家一致對外，他們毒打姑母，將她往水河裡拖，為了迫使姑母答應離婚，他們幾乎所有的招式都用了，但還是無濟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