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取蛙聲一片
驚蟄時節,蛙鳴突破漫長冬季的最後一道防線,從氤氳著初春氣息的夜的邊緣,一陣一陣的傳過來。最初,是試探性的三兩聲,帶點羞怯,然後是卯足了勁似地互相比試,互不相讓。呱呱的叫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這兒一陣,那兒一陣,最後發展到蛙鼓齊鳴。那聲音裡含著初春細雨的清靈、迷濛、卻激情滿懷的意味,像一股股洶湧的潮水,似一陣陣密集的鼓點,敲擊在冬季倦怠而麻木的神經末梢上,讓冬季從漫長的冬眠中甦醒過來。夜的神經鼓搗得激動和不安起來,人們的思緒扇動得活潑亂跳起來,年輕的血液激盪得沸騰起來。遠遠近近的田野、村莊,還有那一片天空,都沐浴在一片蛙鳴聲中。
田野,蠢蠢欲動。油菜花兒開了,如一團團燃燒的火焰,撐起了一片片不夜的天空,把整片的天空喧鬧得晴朗晴朗、熱熱鬧鬧的。紅花草也開始一個勁地瘋長,把一塊一塊的田地膨脹得厚厚實實的、鬱鬱蔥蔥的。一陣驚蟄雨過後,小溪裡的溪水活潑起來,開始流動起來了,是四季最清洌的那種。野草也開始鬱鬱蔥蔥起來,各種各樣的菜花香,還有草的淡淡的清香,在春風中彌散開來。令人迷離而興奮。
這個時節,魚兒也開始活躍起來,在田間的小溪裡,在有水的田裡游來游去,晚上,在激盪人心的蛙鼓聲中,田野裡,有一些星星點點的光,那是人們三三兩兩的在田野裡夜漁,他們有用傳統鐵製鱉叉的,也有用電瓶的,一晚上下來,第二天的餐桌上肯定豐富,一盤滿滿的辣椒炒魚肯定少不了,美美的下酒菜就有了。
這個時節,如火如荼的蛙鳴把生命的激情渲染得淋漓盡致,這是一個激情燃燒的季節,是釀造情事的最佳時節,青蛙,魚兒開始產卵了,男貓女貓們在戶外的嗷叫聲帶著些濃濃的血性,情人們也開始在夜色裡頻頻地約會。小的時候,就曾聽大人講過某個有月色的晚上,某塊紅花草地裡就上演過一場天為被,紅花草為床的轟轟烈烈的情事,那該是某部愛情小說或電影裡最精彩的章節吧。
農民們這個時候開始忙活了。把閒置了幾個月的鏽跡斑斑的梨鏵開始整理好,就像臨戰的戰士把槍拿出來擦拭一樣,然後在清明節前夕把秧田準備好,把稻種播下去,菜地裡的辣椒秧,茄子秧,豆角秧啊什麼的也在這個時候準備好,然後把水稻田先理好,把地裡的大頭菜什麼的先收起來,晒了梅菜,再把菜土整好。一年之計在於春,這個時候,是農民們最繁忙的時候,也是最充滿著希望的時候,他們總是在蛙鼓齊鳴的晚上為一年的光景做著盤算。
我的家就在田野附近,處在大自然的懷抱中。右邊離水稻田兩三米之隔,前面是一塊菜地,後面是一口池塘,整夜聽著野外如潮水般湧動的蛙鳴,我的心緒也總是久久不能平靜,它總是提醒著我,要永遠進取,不能停息。我每天晚上總要在燈光下看書,學習,或寫東西到12點鐘左右,窗外的田野裡,不倦的蛙鳴聲聲入耳,它伴隨著我夜讀,我一點也不覺得寂寞。
蛙鳴,是一年裡一切美好事物的一個起點,它是一陣陣戰鼓,一聲聲號角,擂在新的一年的起點上,催人奮發,進取。令人對未來生出無數美妙的遐想。
蛙鳴的聲音也總是隨著季節而變換著,夏季的蛙鳴比春季多了一份粗狂、豪放和雄壯的氣魄,咣咣的叫聲在水面上掀起一圈圈的漣漪,它在日臻成熟。禾苗也在迅速的拔節、抽穗、揚花。大自然的一切總是那麼的相得益彰。“稻花香裡說豐年,聽取蛙聲一片”。勤勞的人們枕著蛙鳴聲入夢,夢裡,該是一片秋天金燦燦的豐碩的景色吧。
※本文作者:星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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