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恆

夏日的黃昏,伴著朋友去散步。雲淡風輕的，甚是愜意。
走過一片草地和火車橋，眼前出現一片裸露的沙灘，兩旁流著河水，被夾在中間，極其荒涼。正在那裡神思。同行的友人忽然驚呼：“快看這棵樹！”順著她驚訝的眼神和手勢，我也看見了：那一棵，哦，不對，應該是兩棵並排生長的木棉樹。其實沒有什麼奇特的地方，只是由於生長在河邊的沙土之上，由於漲水時河水的不斷沖刷，下面已經被衝得露出了粗大的根，其中一棵的根幾乎已全露出來，看來似乎已經沒有什麼泥土支撐，可上面仍枝繁葉茂，除了頂端被人短了尖，仍然是生機勃勃——多麼頑強的生命！
再走近一看，兩棵樹似乎是共著根——原來多年的相依生長，早已分不清楚哪是誰的根，所以看起來很像一棵。左邊那棵似乎幸運得多，還有許多泥土，所以樹身已經傾斜（部分原因是右邊樹的牽扯），仍然豎立著，可以想象如果沒有這棵樹的支撐，右邊那棵一定早已經被某年的大水捲走了。兩棵樹似乎已融為一體，都在勇敢地相互攙扶著，共同度過了許多風風雨雨……
這不禁讓我想起讀書時代在路上看到的一對老年夫婦，經常看見他們手拉著手在路上閒逛，有說有笑的。開始我還笑話：都老兩口了，還這麼在人前如此親熱！後來卻從母親的口中得知：老人中有一個是盲人。我恍然大悟：難怪！我慚愧地仔細留意，都始終沒有覺察出哪一位老人的眼睛失明——他們都是那麼從容、安詳而又愉快，眼中都有亮光。也許，他們有了共用的明亮的眼睛，心中沒有黑暗！
相識相依是一種緣，終身相守卻是多麼可貴而難得的契機，像老夫婦的攜手，像這兩棵相依相存的樹……是的，生命都會消逝，但曾經這樣為對方付出，這樣彼此相依已經是一種最美麗的極致了！
也許，無情的洪水會捲走樹下的每一粒沙石，如水一般的歲月會帶走老人的生命，但至少已在每一個生之過客的心之峽谷中銘刻了一種永恆，告訴我們應該怎樣面對生命以及生命中所有值得珍惜的擁有！
※本文作者：依依夢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