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神賦
丙戌年冬,餘離塔城,奔赴山野。古人有言,斯雪之神,名曰杳妃。感宋玉對楚王神女之事,遂作斯賦。其辭曰:
餘從山城,言赴北疆。背城垣,馳摩托,經瓦鎮,過西羅。日既西傾,天冷風陰,餘乃棄駕乎村野,跳脫乎叢林,顧盼兮蒙山。於是神清氣爽,忽焉思凝。俯則未察,仰則殊觀,睹一麗人,於曠之野,乃援友者告之曰:“爾有覿於彼者乎?彼何人斯?若此之燦也?”友者對曰:“吾聞司雪之神,名曰杳妃,然則狼兄所見,無乃乎?其狀若何?弟願聞之。”
餘告之曰:“其形也,翩若遊雲,婉若野鶴。潔如凌霜,靜如皎月。彷彿兮若雨花之一燦,飄飄兮若朔風揚梅朵。遠而望之,嬌若春芍含白露,近而觀之,俏如素鵑浴清波。豐窄宜人,修短合度。肩若幼樺,腰如纖柳。眉聚翠峰,腮凝新荔,清水滌芙,脂妍無跡。髻堆曉雲,耳墜朝露。脣濡玫瓣,齒噙蓮子。明眸含情,淺靨盛意。倩姿款款,衣裙飄飄。脆音嬌韻,巧笑妖嬈。雲裳花貌,曠世難描。簪鳳羽之華貴兮,披薜蘿兮之長琚。飾環佩之叮咚兮,綴玉石以耀軀。著遠遊之輕履,曳白霧之緲衣。遺芳馨之所思兮,隱颯風之迷離。於是忽焉揚臂,且揚且嬉。左倚綾紗,右蔭錦旗。挽羅袖於樹陰兮,執洞簫於脣際。
餘情悅其嬌美兮,心振盪而不怡。無綿雲以梯足兮,託清風而捎辭。願誠素之先達兮,奉奇石以邀之。幸佳人之不棄,舉瓊玉以賦詩。攜餘旋於林巔兮,抵曠谷以共語。聞泠泠之音清兮,恍仙樂之來西。覺其生若此兮,復曠寒之何懼。始恭距於百步兮,止於禮而自持。
於是雪神感焉,徘徊難去,忽顰忽嘆,若即若離。嘬長嘯兮若悲,顫鳳翎兮若泣,踏沃雪以微痕,灑松針而漫飛。扯萬絮於天地兮,遺哀聲而彌長。餘雙目迷涼,試棉巾而長望,唯見曠野茫茫兮,失佳人之所向。
鶯語猶在耳兮,衣袂已逝之悵望。恨人神之道殊兮,怨盛年之莫當。拾羅襟以掩涕兮,獨倚樹之心傷。羨琴簫之笑傲兮,黯無知音以效當。雖潛棲於深谷,忍待翶於雲堂。於是攀巖拽枝,逡巡而返。回視方歇之境,渺然已無所蹤。唯見青幕垂掛,始覺朔風浸冷。回料適才所遇兮,亦真亦夢。思身不過氣之聚兮,彈指而即逝。傷廖廖獨行兮,夫誰能與之共語?不覺仰天長嗥兮,悲盤桓而不能去。
※本文作者:鬆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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