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逝薔薇園

歲月在稚嫩的臉龐上書寫著滄桑與久遠，季節把四時的更替賦予門前楊柳的絮飛葉落，水塘邊那顆在我記憶中長了幾十年的枇杷樹，記載著我們共同的成長曆程。在我的記憶裡，我們同時從不足一米的高度開始生長。不過幾年功夫，她已是亭亭如蓋，繁花滿樹，做了許多小樹的母親。我離了家鄉尋夢，相繼走過了人生的必經之路。到如今，我們都已身圍合抱，只是我們是乎老了，我有了白髮與皺紋，她的花量一年比一年稀少；她的兒女今已成林，我的孩子也比我高出了一頭；她殘枝斷椏猥瑣地裡立在那裡，幾十年也不曾挪個窩，我渾身病痛踽踽獨行，幾十年東奔西跑，至今不知魂歸何處！
只有一處風景在我心裡是永恆的！它用永遠地蓬勃與豔麗，在我的心中書寫著少年與春天的協奏曲，時不時地迴旋在我的心底，讓疲敝的心明亮而充實。不象這株枇杷，讓我見證歲月的無情，感受生命的衰老，見到她就頻生無奈與蒼涼。
那是三月獨有的美景！我魂牽夢繞的薔薇園！不知道它興於何時止於何時，只覺得記事的時候，就象一把刀，刻在記憶裡，痕跡之深，任時間這塊神奇的橡皮，怎麼搽也搽不去！
每每憶起它的時候，滿頭滿腦都是它燦若繁星的花朵，紅紅白白的一片，還有那幽幽的香氣，楞是長久地留在那裡，愈抑愈烈，如一壺陳年的老酒。
薔薇園，其實是伯父菜園。用長了許多刺的薔薇作成的籬笆，密密實實地擋住了園裡的風景，我從來不重視那裡面的內容，心裡很是充實。伯父的菜園就坐落在我家屋前，不用出戶，它已象一道屏風，映入眼簾。四季流轉，它因之變換色彩。我記住的是它春天的姿容。
冬天過去的時候，它是禿禿的，沒一片兒綠綠的葉子。不過，在那長長的藤蔓上，已有飽滿的芽蕾。因為肥水充足，這裡芽兒顯得比其他地方的要壯實。幾場太陽一出，那修長的蔓開始綻綠了。每逢這個時候，我總會找到許多的驚喜！一夜間，在枯草叢中，如筍般冒出一些紅紅綠綠又嫩又壯的芽，等這芽長到尺許，這就是一種很美味的點心了。刺苔味甜中帶點苦澀，但是很鮮，是那個時代孩子們的愛採的美食。記得吃它時候把皮連葉剝除，放在嘴裡起勁地嚼，泛起綠色的泡，似乎很香，也不知道現在的孩子怎麼看。後來知道了那是第二年的花芽後，我便不再吃它，儘管這並不影響它們的旺盛。
伯父的籬笆牆是一天比一天綠，二月的時候，成百上千的花蕾已經很碩壯了，一束束落在綠油油藤蔓，在春天的陽光裡閃亮著。等我家的桃樹有指頭般大小的果實時，該是薔薇花開放的季節了。
先是幾點淡淡的粉色，給我捎來美麗的訊息。這種單瓣的小小的花，要不是它開在最前，誰都會忽略它的，我一直把它稱著野薔薇，總想著改變它的形象。這個願望終於在我學農的時候實現了。那時，我把學校月季花圃裡最美麗的幾個品種帶回來，嫁接在它的枝上，沒想到翌年竟開出碩大的花朵，紅、黃、白、粉，四種漂亮的顏色，從春天一直開到冬天。那時，我的小小的成功，給了家鄉父老怎樣的驚喜和自豪！我不遠千里帶回的花從此在家鄉的土壤上傳播開來，直至淹沒了我摯愛的薔薇！
粉色現過，該是薔薇的大部隊開來的時候了。那段時間，伯父的花籬上飄浮白色紅色和粉色，剛開始是星星點點，開到盛時，如火如荼，如霧似雨，讓人眼花繚亂。
我最喜歡剛剛綻放的花兒，那個時候，白的花帶點兒橙黃，嫩嫩的瓣兒，重重疊疊湊擁在一起，朝露凝成細細的水珠，綴在心上，竟然無法形容它的嬌嫩美麗；紅的花花色濃豔，紅得發紫，在春天的陽光裡，閃著墨色的光芒，比白色顯得老練而穩重。它們的香氣是一樣的。剛開出的花，香氣清醇，沁人肺腑，比夏之梔子秋之蟾桂雅緻了許多。薔薇是越開越炙，開到盛時不見了綠的葉，這已是一座花的城牆，色彩的海洋。將幾米長枝條摘下來，編成串，比人工做的花環還要精緻，只是再愛美的女孩也不敢帶在脖子上，怕那密密的刺扎。
風雨來的時候，嬌豔的花朵也憔悴起來，盛開著的花漸漸地變得七零八落，老的花，凋落了一地，與褐色的泥相融。看那含苞的花，飽含滿心的淚水，倔強的挺了身子，在風雨中飄搖。我因此憂心忡忡，一年期待就這麼過去了嗎？看看枝蔓上的苞還有，便期待起風雨過後的燦爛。我的願望常常在兩三天就的以實現了。
春天漸漸老去，花色一日日暗淡下來，當初的潔白失去光澤，不再有生命的徽證，深紅的褪去顏色，粉色也蒼桑起來，籬笆牆上綠意漸濃，只剩了零星。到後來，綠色瘋一般的生長，花是一瓣也看不見了。
到了我十八歲離開家鄉的時候，很有幾年，我不能在三月間回來，不再見那美麗而狂野的花熱烈地開謝。但那花在我固執的心中，卻已花期永駐！
又與春天相遇在故鄉的時候，忽然不見了伯父的薔薇園，只有我嫁接在那樹上的異鄉的月季，被移植在我家新修的院子裡，沒有原則沒有季節的怒放。
這個時候，伯父已故去，我總疑是黃泉地下他，帶走了滿園薔薇，帶走彩色我單調童年顏色。對於春天，我少了一份盼望，缺了一份熱切！
每逢暖暖的三月，我的周身依舊奼紫嫣紅，那被人工精心飼養的花朵，經過修剪和激素的處理，早已泯滅了天性，想來它們若是有靈魂，心靈一定扭曲了。
常來我夢中飛舞的，伸了長長枝蔓，開著紅紅白白花朵的是那永遠不逝的薔薇花。

歲月在稚嫩的臉龐上書寫著滄桑與久遠，季節把四時的更替賦予門前楊柳的絮飛葉落，水塘邊那顆在我記憶中長了幾十年的枇杷樹，記載著我們共同的成長曆程。在我的記憶裡，我們同時從不足一米的高度開始生長。不過幾年功夫，她已是亭亭如蓋，繁花滿樹，做了許多小樹的母親。我離了家鄉尋夢，相繼走過了人生的必經之路。到如今，我們都已身圍合抱，只是我們是乎老了，我有了白髮與皺紋，她的花量一年比一年稀少；她的兒女今已成林，我的孩子也比我高出了一頭；她殘枝斷椏猥瑣地裡立在那裡，幾十年也不曾挪個窩，我渾身病痛踽踽獨行，幾十年東奔西跑，至今不知魂歸何處！
只有一處風景在我心裡是永恆的！它用永遠地蓬勃與豔麗，在我的心中書寫著少年與春天的協奏曲，時不時地迴旋在我的心底，讓疲敝的心明亮而充實。不象這株枇杷，讓我見證歲月的無情，感受生命的衰老，見到她就頻生無奈與蒼涼。
那是三月獨有的美景！我魂牽夢繞的薔薇園！不知道它興於何時止於何時，只覺得記事的時候，就象一把刀，刻在記憶裡，痕跡之深，任時間這塊神奇的橡皮，怎麼搽也搽不去！
每每憶起它的時候，滿頭滿腦都是它燦若繁星的花朵，紅紅白白的一片，還有那幽幽的香氣，楞是長久地留在那裡，愈抑愈烈，如一壺陳年的老酒。
薔薇園，其實是伯父菜園。用長了許多刺的薔薇作成的籬笆，密密實實地擋住了園裡的風景，我從來不重視那裡面的內容，心裡很是充實。伯父的菜園就坐落在我家屋前，不用出戶，它已象一道屏風，映入眼簾。四季流轉，它因之變換色彩。我記住的是它春天的姿容。
冬天過去的時候，它是禿禿的，沒一片兒綠綠的葉子。不過，在那長長的藤蔓上，已有飽滿的芽蕾。因為肥水充足，這裡芽兒顯得比其他地方的要壯實。幾場太陽一出，那修長的蔓開始綻綠了。每逢這個時候，我總會找到許多的驚喜！一夜間，在枯草叢中，如筍般冒出一些紅紅綠綠又嫩又壯的芽，等這芽長到尺許，這就是一種很美味的點心了。刺苔味甜中帶點苦澀，但是很鮮，是那個時代孩子們的愛採的美食。記得吃它時候把皮連葉剝除，放在嘴裡起勁地嚼，泛起綠色的泡，似乎很香，也不知道現在的孩子怎麼看。後來知道了那是第二年的花芽後，我便不再吃它，儘管這並不影響它們的旺盛。
伯父的籬笆牆是一天比一天綠，二月的時候，成百上千的花蕾已經很碩壯了，一束束落在綠油油藤蔓，在春天的陽光裡閃亮著。等我家的桃樹有指頭般大小的果實時，該是薔薇花開放的季節了。
先是幾點淡淡的粉色，給我捎來美麗的訊息。這種單瓣的小小的花，要不是它開在最前，誰都會忽略它的，我一直把它稱著野薔薇，總想著改變它的形象。這個願望終於在我學農的時候實現了。那時，我把學校月季花圃裡最美麗的幾個品種帶回來，嫁接在它的枝上，沒想到翌年竟開出碩大的花朵，紅、黃、白、粉，四種漂亮的顏色，從春天一直開到冬天。那時，我的小小的成功，給了家鄉父老怎樣的驚喜和自豪！我不遠千里帶回的花從此在家鄉的土壤上傳播開來，直至淹沒了我摯愛的薔薇！
粉色現過，該是薔薇的大部隊開來的時候了。那段時間，伯父的花籬上飄浮白色紅色和粉色，剛開始是星星點點，開到盛時，如火如荼，如霧似雨，讓人眼花繚亂。
我最喜歡剛剛綻放的花兒，那個時候，白的花帶點兒橙黃，嫩嫩的瓣兒，重重疊疊湊擁在一起，朝露凝成細細的水珠，綴在心上，竟然無法形容它的嬌嫩美麗；紅的花花色濃豔，紅得發紫，在春天的陽光裡，閃著墨色的光芒，比白色顯得老練而穩重。它們的香氣是一樣的。剛開出的花，香氣清醇，沁人肺腑，比夏之梔子秋之蟾桂雅緻了許多。薔薇是越開越炙，開到盛時不見了綠的葉，這已是一座花的城牆，色彩的海洋。將幾米長枝條摘下來，編成串，比人工做的花環還要精緻，只是再愛美的女孩也不敢帶在脖子上，怕那密密的刺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