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眸
午後的風,溫柔的掠過池塘邊,掠過麥田旁,掠過那柔嫩的柳枝,掠過那嬌開的花朵。風過處,池塘吹皺一池碧波,麥田漾起點點漣漪,柳枝舞出一樹嫵媚,花朵綻出滿牆春色。
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
我是你枝頭的柳綿,我是你昨日的纏綿;我是你盈盈的綠草,我是你今朝的笑靨。
風過髮梢,青絲纏繞,盤根錯節,解不開那一段前塵舊事;風過眼眸,眸中蓄意,暗灑閒拋,道不盡那三生輪迴。
驀然凝眸,風住,水停,一切都靜謐無語。
凝眸處,櫻桃紅了,芭蕉綠了;凝眸處,日子就悄無聲息的從眼前流走了;凝眸處,一聲嘆息,匆匆,太匆匆。
總喜歡在這樣的季節中凝眸,回憶曾走過的日子。或是年少輕狂的不羈,或是雲淡風清的悠閒,或是天馬行空的流浪,或是低眉信手的嬌羞。
有時候想,是不是自己已經老了,所以才會經常如此回憶。攬鏡觀望,容顏依舊,華髮未生,才知,蒼老的是心境。或許不是蒼老,是一種過盡千帆的回眸。
回憶是一件很愜意的事情,喜悅或是憂傷,幸福或是痛苦,都因回憶而多了一層色彩。總有一種痕跡,是殘留在我們的記憶深處,成為一道不可逾越的坎。那時的花開,已成了今日的燦爛;彼時的憂傷,已成了今朝的一聲低嘆;曾經的過往,都成為記憶河流中的一艘船隻,來來往往,從不停歇,載我們在河流的兩岸,穿梭而行。河岸邊,草長鶯飛,落英繽紛;河中央,兼葭蒼蒼,白露為霜。
人生,就如那艘船,我們能做的只是盡力去划動雙槳,但我們卻無法預知,前面是怎樣的一道風景。或是迤儷絢目,彩虹掛天;或是桃紅柳綠,燕燕鶯鶯;或是烏雲遮日,風高浪急……人生原本如此,跨上生命的船隻,就再無回頭。唯一的一次停留,只在生命的盡頭。就如那隻風中鳥,一生只一次落地,當生命謝幕的時候。
我們的船,不同的時期,搭載著不同的人。
我們的船,不同的時期,有不同並行的船。
我們的船,不同的時期,收穫著不同的感受。
一路駛過,我們貪婪的收穫著所有一切能收穫的東西,金錢,地位,財富,健康,愛情,親情,友情,裝裝的滿滿當當。可到了最後,船已經負載不了那麼多東西的時候,我們就要學著放棄,放棄一些我們曾引以為榮的東西。放棄是一種痛,就在這種痛中,我們一天天的成長起來,航行的越發穩健。
我是那隻沒有岸的船,你,是與我同行的那隻船嗎?
凝眸的瞬間,回憶如曇花,一朵一朵次第綻放;凝眸的瞬間,雲淡如風,人淡如菊。
“惟有樓前流水,應念我、終日凝眸。凝眸處,從今又添,一段新愁。”
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間,想起了李清照的這首詞。凝眸,或許是一段新愁的開始。不管有無愁,愛凝眸,卻已然成了我的一個習慣。
凝眸的瞬間,有你翩鴻而至的影,有你燦若桃花的笑,有你款款相望的眸。
在煦日下,在和風中,一個女子,坐在小橋流水邊,獨自凝眸。凝眸處,雲倦雲舒,花開花落。
※本文作者:微雨雙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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