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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木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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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讀:花木村位於附海鎮域東部地理位置,以種植花木特色而成名。在那裡還生了一個故事呢!

花木村的故事

從前,有五個盜賊來到花木村。

那是初夏的一天,無邊的晴空下,嫩竹剛長出尖細的綠芽,鬆蟬在林中吱吱地鳴叫,五個盜賊從北方沿著小河走來。

花木村的村頭是一片長著山楂樹和苜蓿草的綠野,一群放牛的孩子正在這裡玩耍。草叢中有一條潺潺流淌的小河,一直流到村裡。一架水車咕嚕咕嚕地轉動著。看到這番動人的景象,盜賊們不禁喜上心頭,他們斷定這個安定富足的村子裡,肯定有不少有錢的人家。

盜賊們鑽進草地裡。年齡最大的盜賊頭子說:“我在這兒等著,你們幾個到村裡去轉一下。你們剛剛跟我學偷盜,不要糊里糊塗,要好好留意那些有錢人家的窗戶是不是結實,院裡有沒有狗,要凋查清楚。好了,都去吧!我是前輩,在這兒抽袋煙等你們回來。”

盜賊頭兒把徒弟們打發走以後,一屁股坐在河邊的草地上,板著臉吧嗒吧嗒地抽起煙來。他是一個放火、偷竊、無惡不作的大盜賊。

“直到昨天,我還是單幹的盜賊,今天,第一次成為盜賊的頭兒。”頭兒自言自語地說,“看來,當頭兒實在不錯,事情讓徒弟們幹,我在這兒躺著就行了。”

一會兒,徒弟釜右衛門回來了。直到昨天,他還是一個走街串戶的鍋匠,專門修造鐵鐵鍋和茶爐子。

“頭兒,頭兒!”釜右衛門不停地喊道。

盜賊頭兒從菜花兒地裡忽地一下站了起來:“臭小子,嚇了我一跳……村裡怎麼樣?”

“太好了,頭兒,有了!有了!有一家大戶人家,他家有一口能煮三鬥米的大鍋,值大價錢哪!院裡還有一口大鐘,要是砸碎了,起碼能做五十個茶爐。怎麼,你以為我撒謊?”

“混蛋透頂!”頭兒呵斥道,“你小子三句話不離本行,哪有隻去看飯鍋和吊鐘的賊?喂,你手裡拎那口破鍋幹什麼?”

“這是我路過一家門口時,看它掛在檜樹籬笆上,鍋底有個窟窿。我忘了自己是賊,告訴那家媳婦說,拿二十元錢就能給她修好。”

“真是個糊塗蟲,你根本就沒把我們這行買賣裝進腦子裡!”

盜賊頭兒就這樣把徒弟教訓了一頓。然後命令道:“你再到村裡轉轉,好好看一看!”

釜右衛門提著那隻破鍋,返回村去。

這時,徒弟海老之丞回來了。直到昨天,他還是一個鎖匠,專門給大家修鎖。

“頭兒,這個村子不行啊!”海老之丞有氣無力地說,“無論是倉庫還是門上掛的鎖都不像個樣子,連小孩都能把它們扭開。照此看來,我們的買賣恐怕沒希望了。”

“什麼買賣沒希望了?”

“嘿,修鎖呀!”

“你小子也本性難改!就是這樣的村子我們的買賣才好幹。門鎖越不結實,我們下手豈不是越方便嗎?糊塗蟲,再去一趟看看!”

接著回來的是少年角兵衛。他是從越戶地區來的耍獅子的藝人。直到昨天,他還靠在人家門外表演倒立或翻筋斗,賺錢餬口。

角兵衛邊吹笛子邊走。頭兒在草地深處還沒看到他的影兒,就知道他回來了。

“你怎麼總是吱吱地吹笛子?當盜賊是應該儘量不出聲的。”頭兒責備說,“你小子看到什麼了?”

“我順著河往前走,看到一所小房子,滿院子菖蒲花。房簷下有一個鬚髮眉毛全白的老頭。”

“嗯,那老頭兒裝錢的小罐子很可能藏在房子石臺的下面。”盜賊頭兒判斷說。

“那老爺子正吹著笛子。那笛子雖然簡陋,聲音卻好聽極了。那美妙的笛聲,我還是頭一次聽到呢!老爺爺看到我愛聽,便笑咪咪地連吹了三支長曲子。作為答謝,我給老人家連續翻了七個筋斗。”

“你真羅嗦!”頭兒不耐煩地說,“那後來呢?”

“我跟他說那笛子真好。老爺爺指給我看一片竹林子,說這笛子就是用那地方的竹子做的。我到那地方一看,嗬!數百條竹子發出沙沙的響聲……”

“從前聽說竹子裡出現過金子的光亮。怎麼樣,你看到什麼沒有?”

“我順著河往下走,看到一座小尼姑廟,廟裡站滿了人,正在舉行澆花廟會。人們往小小的釋迦牟尼佛像上倒甘茶水。我也倒了一杯,又喝了一杯。要是有茶碗,我會給你也捎來一杯的。”

“嘮嘮叨叨的,真是無用。在那樣亂哄哄的人群裡,應好好瞅瞅別人的衣兜。笨豬崽子,你也再去一趟!”

最後回來的是鮑太郎。他是從江戶地區來的木匠的兒子。直到昨天,他還在巡視寺院和神社的門窗,一心想學習木匠的手藝。

“你這小子,大概也沒看見什麼正經東西吧?”

“不,我看到財主了,財主……”鮑太郎激動地說。

聽到“財主”二字,頭子立刻露出笑臉:“噢,財主?”

“財主,財主!是很闊氣的財主!”

“嗯!”

“進到客斤,我往天花板一看,是日本九州杉木做的。我家的老父親要是看到這個,不知該有多高興。我簡直看直眼了……”

說到這,鮑太郎猛然想起自己是盜賊,身為盜賊,怎能說這些沒出息的活。他不禁慚愧地低下了頭,不等頭兒吩咐,便轉身又回去了。

“羅嗦!羅嗦!”只剩下頭兒一個人了,他老臉朝天,仰身躺在草地裡,自言自語道:“當盜賊的頭兒也不是個輕鬆的事呀!”

忽然,“小偷!小偷!小偷!快抓起來!”一大群孩子互相喊叫著跑過來。

盜賊頭兒猛地站起身,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雖說明知是孩子們在喊叫,但他做賊心虛,不免心驚肉跳。是跳進河裡逃到對岸,還是鑽進草窩裡藏起來呢?

孩子們輪著玩繩子,一會兒又像一陣風似地跑過去了。

“怎麼回事,是小孩子鬧著玩兒!”盜賊頭兒鬆了口氣,“雖然是玩兒,但抓盜賊的遊戲,可不是什麼好遊戲。唉,現在的孩子。不幹正經事兒。”

花木村

盜賊頭兒正自言自語地抱怨著,忽聽背後有人喊:“伯伯!”回頭一看,一個七歲左右的可愛的小男孩牽著牛犢站在面前。看他那白嫩嫩的臉蛋和乾乾淨淨的手腳,覺不是個普通人家的孩子,可能是哪家財主的孩子跟夥計到野外來玩的。奇怪的是,這孩子像出遠門一樣,一雙小腳上穿著新新的小草鞋。

“伯伯,這牛請您先給我牽一會兒……”說著,他把紅牽繩塞到盜賊頭兒手裡。盜賊頭兒動動嘴脣,正想說點什麼,小男孩己去追趕那些遠去的孩子們,連頭也沒回地跑了。

盜賊頭兒手裡牽著繩子,眼睛望著牛犢,噗嗤一聲笑了。牛犢子通常是亂蹦亂跳,難以對付的,可是這個牛犢子卻出奇地老實,它眨巴著溼潤的大眼睛,站在盜賊頭兒身邊。

“嗤嗤!”盜賊頭兒的笑聲一個勁兒地從肚子裡往外頂,“啊,真好笑!眼淚都笑出來了……”

可是,盜賊頭兒的眼淚卻流個不停。

“我這是怎麼了?怎麼像是哭了一樣。”是的。盜賊頭兒確實哭了,但這是快樂的緣故。多年來,他一直被人冷眼相看。走到街上,人們都離他遠遠的。把門窗關得緊緊的。想打聲招呼,人們也會突然收起笑臉,把頭轉向另一邊。就連江湖藝人耍的猴子也不肯搭理他,把他好意送的柿子扔在地上。今天,這個穿草鞋的孩子,卻把他當作好人,要他照看牛犢,而且連這牛犢也不嫌惡他,把他當作母牛似地貼近。作為盜賊,他還是第一次被別人如此看待!能被別人信任,真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呀!

現在,頭兒覺得自己善良的心似乎復甦了。童年時代,他也有過美好善良的童心。可是後來,他的心變壞了。今天,他終於又見到了久別的善良和信任。這就好像每天穿慣了髒衣服,今天突然換上慶典儀式上的盛裝,感到幸福極了!

頃刻間,天色已晚。鬆蟬也不鳴叫了,村中升起的白色炊煙向野外飄來。孩子們的嬉戲聲也漸漸模糊不清了。頭兒想,那男孩該回來了。可是,直到孩子們的聲音完全消逝後,仍然不見穿草鞋的小男孩回來。

一輪圓月升起,像一面明亮的鏡子照耀著大地。遠處的森林,不時傳來貓頭鷹的叫聲。

牛犢子向頭兒身邊蹭來,莫非是餓了?“但是,真沒法子,我身上又擠不出奶來呀!”他撫摩著牛犢帶有花斑的後背,流下了眼淚。

這時,四個徒弟一起回來了。

“頭兒,我回來了!哎呀,牛犢子!哈哈,我們的頭兒真有兩手,就這麼一會兒功夫,已經做成一筆買賣了!”釜右衛門盯著牛犢子,驚喜地嚷道。

頭兒怕徒弟們看到他的淚水,忙把臉轉到一邊。

“哎呀,頭兒!你怎麼流淚了?”海老之丞問。

“這個……眼淚這東西,流起來就沒完……”頭兒說著,用袖子擦了擦眼睛。

“聽好吧,頭兒!我們四個人這次可是用盜賊的眼睛看準了。釜右衛門發現五家有金茶鍋。海老之丞看好了五家倉庫的鎖,用根彎釘就能開啟。我這個木匠,也摸清五家房後的板壁很容易鋸開。角兵工也不孬,發現五家的圍牆,穿高底木頭鞋就能跳進去。頭兒,這回該表揚我們了吧?”

鮑太郎神氣十足地說著,不料頭兒卻答非所問:

“這牛犢是一個孩子要我替他照看的,可是到現在他還沒來領。你們出去看看,能不能把那孩子找回來。”

“頭兒,你要把牛犢送回去?”釜右衛門有些納悶兒。

“對,是這麼回事!”

“盜賊也幹這種事情嗎?”

“那是有緣由的,無論如何也得送還。”

“頭兒,別忘了我們盜賊的本性啊!”鮑太郎說。

頭兒苦笑著把事情的原委講了一番。徒弟們終於領會了他的意思,同意去找那個孩子。他們邊走邊默唸著:

“穿草鞋的、可愛的、七歲左右的男孩。”

在月色籠罩的村子裡,影影綽綽可以看見野薔薇和山楂樹的白花,五個盜賊牽著一頭牛犢走著。他們走過路旁的佛堂,走過柿子樹下的庫房,到處打聽、尋找著。村民有的點上手提燈,仔細照了照小牛犢,都說從未見過。

“頭兒,深更半夜了,還這樣找下去,恐怕是沒有用了,拉倒吧!”鎖匠海老之丞疲倦地坐到路旁的石頭上說。

“不,無論如何也得找,非還給那個孩子不可!”頭兒說。

“沒辦法了,除非是到村公務員那兒去問問。可是頭兒,你決不會到那裡去吧?”釜右工門說。按現在的說法,村公務員就是駐在該村的保安人員。

“嗯,是吧?”頭兒沉思了一會兒,撫摩著小牛犢的頭說,“好,就去那兒吧!”徒弟們很吃驚,但也只好跟在後面。

打聽到村公務員家,盜賊們發現,公務員是一位戴眼鏡的老人,他那副老花鏡都快要從鼻樑上掉下來了。幾個徒弟這才放心了。心想:照這樣看,如果出什麼問題,把老頭推倒撒腿就跑,也來得及。

頭兒說明了來意後,老人把五個人的臉都打量了一番。

“你們五個人我怎麼從未見過呢?是從哪兒來的呀?”老人問,“是不是盜賊?”

“不,怎麼能說些沒影的話!我們是走江湖的手藝人,造鍋匠、木匠和修鎖匠……”頭兒慌忙回答。

“嗯,你們不是盜賊!盜賊是不會送還東西的!實在對不起了,你們一片好心把牛犢送到這兒來,我還說些怪活。真是當官差當慣了,養成了懷疑人的毛病,只要看到生疏的人,就懷疑他是不是騙子、掏包的。好吧,千萬不要見怪!”

老人解釋了一番,再次向他們道歉,把牛犢收下,叫僕人把它送到倉庫那邊去。

“走江湖都累了吧?我剛才從西邊的公館太郎先生那兒弄來一瓶好酒,本想在房簷下賞月時喝,你們來了正好,咱們一起喝,交個朋友怎樣?”這位行善的老人說著,把五個盜賊領到房簷下的走廊上。

夜色中,五個盜賊和公務員一起開懷暢飲,就像有十多年交情的老朋友那樣有說有笑。忽然,盜賊頭兒鼻子一酸,眼睛又溼潤了。

看到這情景,老人說:“我看你是愛哭的能手。我可是愛笑的人,看到有人哭,就格外想笑,你可不要見怪!”說著,他張嘴笑起來。

“唉!眼淚實在是止不住地往外流啊!”頭兒眨巴著眼睛說。

最後,五個盜賊起身向老人道謝一番,告辭了。走到路旁的柿子樹下,頭兒好像又想起什麼似地停住了腳。鮑太郎問:

“頭兒,你忘了什麼東西吧?”

“嗯!忘東西了,你們和我一起再回去一趟。”說完,領著徒弟又回到公務員家。

“老先生!”頭兒手扶著房簷下面的臺子說。

老人笑著問:

“怎麼啦?顯出一臉難過的樣子,要把愛哭的祕密告訴我嗎?哈哈……”

“老先生,我不能不跟您說實活,我們這些人都是盜賊。”

老人聽了這活,吃驚地瞪大了眼睛。

“老先生,您驚訝是有道理的。我本來不想把實情告訴您,可是您老人家是好心人,看到您把我們當正派人看待,我就沒法欺騙您老人家了。”

盜賊頭兒把自己過去幹的壞事全都坦白了,最後請求說:

“他們四人是昨天剛剛入夥成為我的徒弟的,還沒做什麼壞事,請您大發慈悲,饒恕他們吧!”

第二天早晨,鍋匠、鎖匠、木匠和小藝人都離開花木村,各奔他鄉了。四個人低頭走著,想著頭兒這次的所作所為,認為頭兒確實是一個好人。他們想起頭兒在分手時說的話:

“以後絕不能當盜賊了!”

“這句話一定得遵守到底啊!”角兵衛從河邊草地上撿起笛子,嗚嗚地吹著走了。

標籤:花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