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行在清晨

花朵也會害羞，忽然在陽光明媚的清晨這麼想起。風捲過角落，帶走些昨日的傷感和憂愁，還有些不知名的感觸。人流還不曾湧動，內心也拒絕著喧囂和繁華。我想在這清明的空氣裡放開懷抱呼吸，感覺著樹上還有昨夜的水氣凝聚、滴落。我聽得見它落地的聲音，裸露的面板也不時地撫摸滑膩的水滴，地面的彩磚上氤氳起涼爽的溼斑，像昨天的故事，歷歷可數。

序屬春尾，夏的燥熱已經在酒窖裡發酵、醞釀，瀰漫在早晨閃眼的陽光下，讓人微醉。或許宿醉未醒，或許時令逼仄，就是在這清新的晨風裡，依舊靡然欲睡。懨懨的思想沒有空明的靈臺，抱持著睏倦的市民心態，看稀落的人在身邊穿行。

於是感覺在一種已經習慣了的世界裡穿行真的是一種單調的風景。眼光在尋找，總有些會不同於以往吧。一隻黑貓穿過斑馬線，昨天是一條骯髒的狗。它們都一樣看一眼我，然後自顧自的悠閒走過；又到了紅綠燈，比昨天要多等幾秒呀，只是今天的巡警沒有昨天的那麼勤快的走動，一甩腳流露的情緒裡摸不著邊角；會看見某個相識的同事與我同一方向奔相同的目的地嗎？昨天的那位，一路上嘀嘀不休的埋怨早餐……

靜默的沿河水不理會岸邊高聳的吊腳，海潮大橋依舊用厚實的肩揹負載著忙亂的生活。摧毀和重塑，城市在周而復始的追求著垂直的變化，精雕細刻的生活卻漸漸彼此相似。一邊是沒有清理的廢墟，那裡有昨天的痕跡，人總是健忘，總是在新舊的取捨裡喬裝著痛苦和搖擺，可是疊疊摞摞裡那些故事不也曾被寶藏過？只不過現在又被遺棄，擁擁擠擠地走向同一個歸宿；一邊是敲敲打打的工地，將灰塵拋向行人，收穫仰視的目光，那裡面有多少羨慕和渴望呀，還有無奈。

經過車站，想到吞吐，食物的進出以及過去與未來，此地與彼地，家居與逆旅，時間與空間等等的變換。眼前的水磨磚和客運站，這些以物態的形式存在的意象或許更應該在詩歌的意境裡得以表達，只有這樣，感覺只有這樣，它們所承載的生活的輕與重才會被掂量出更清晰的曲線圖，一目瞭然。每次經過，我都會這麼想，並且這麼熱烈地期盼：該有人會去寫，會如我心裡的預設寫出更為豐富和精彩的無奈和疲倦吧。人以及生活，就這麼在忙碌與充實，閒逸與空虛裡穿梭搖擺。

一天一天周而復始，我們走在路上。走進單位的時候，空氣已經被陽光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