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蓮籽開花了

在我家的窗前有三棵苦蓮籽樹，有兩棵小的剛剛高過圍牆，中間的一棵高大雄偉。我坐在窗前向外望去，她正對著我的窗戶，枝葉舒展擋住了我的視線，舉目向上看去還能看見她的梢頭。
“苦蓮籽開花了”，這是母親臨走的前一天上午發現的。經過前一天下午到晚上的昏睡，早上母親的精神比較好。吃過早飯以後，她睜著兩隻眼睛沒有一點睡意，躺在床上兩隻眼睛望著窗外，端詳著外面的世界。我這套房子是母親生病後才搬過來的，原來母親房間雖然是唯一一間能夠見得到陽光的，可是隻有不到十平方米大，再加上是一樓，窗戶上安裝著粗大而細密的防盜網，站在窗前宛如是被關在牢房裡一般。為了讓母親能夠搬到這間寬敞明亮的房間，我只是簡單粉刷了一下，沒有裝修，廚房的料理臺還是一副鐵架上架了一塊“面板”。搬過來以後，有兩間朝南的房間，一間大的一間小的，兩間都能夠見得到陽光。母親住在那間帶有陽臺的大房間，冬日裡太陽出來以後，光線柔和、暖融融的，透過窗戶就可以照到床上。
剛住進來的時候還是個冬天，窗外的樹木光禿禿的，就是有幾片葉子掛在枝頭也是面色暗黃、蜷曲著搖曳在北風之中，緊緊地拉住樹枝，一不小心就會被風吹落。本來西安的冬天就沒有多少風雪，正月過後氣溫就慢慢地升了上來，時不時颳起兩天南風，儘管是還沒有出九，可春天的感覺一天一天地強起來。
家屬區的院子裡背風，春天的氣息來得更早。先是樹叢中的臘梅靜靜地開放，花色由淡黃轉為暗黃，如果是不留心就不會注意到她的開放。隨後就是玉蘭花在枝頭綻放，光禿禿的枝幹上幾朵白白的大花——也有幾株是粉紅色的，特別招人注意。在地上還泛著寒氣的早春中，人們的心也隨著花的開放而漸漸地舒展開。此時，各種枝藤也開始吐露出嫩芽，在朝陽的坡地上草色已經覆蓋了鬆軟的黃土。在你不在意之間路邊各式各樣的花枝紛紛探出頭來，有桃花、有荊棘花，到櫻花開放的時候更是燦爛的讓人眼花目眩。
可是，從我的窗戶向外望去，看到的只是那三棵苦蓮籽。儘管是處在潮陽的地界，可她的葉芽發的特別晚也特別慢，看出去還是些光禿禿的枝條和掛在枝頭的果殼。我在下班的路上，每每發現一點春的跡象就用相機拍下來，放大後給母親看看。鮮嫩淡黃的芽孢鼓鼓的，像是充滿了生機，隨時都有可能噴發。燦爛的桃花、櫻花讓人覺得那麼的賞心悅目、心花怒放。花在一陣陣春風中飄落，樹葉在春風裡長大展開，院子裡已經是鬱鬱蔥蔥、滿目綠色。短暫的春光也隨之消去，在豔陽高照的日子裡感覺到的到夏日的臨近。可是，在這時，我窗外的苦蓮籽的小葉子才漸漸地密起來，也就是母親發現“苦蓮籽花開了”的時候我才注意到，她那逐漸密實的葉子上面浮著一簇一簇的淡紫色的小花。我探頭向窗外望去，在苦蓮籽樹旁邊陪伴她的有一株石榴樹也開了花，火紅火紅的。
一青一黃，一黃一青，我們就是在這青黃交替之中送走了歲月。
※本文作者：丹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