甌柑

年前，朋友送來兩箱甌柑，沒有帶回家。新年上班後，辦公室裡便有了待客佳品。無論誰來，不抽菸的，吃幾個甌柑，抽菸的，抽完煙也吃幾個甌柑。當然，也有不太文雅地邊抽邊吃的。
江南佳果首推溫州甌柑，是南宋永嘉太守韓彥直，在世界上最早的柑桔學專著《永嘉桔錄》中提出的。宋朝時，甌柑有“天下第一柑”盛譽。每年正月十五元霄燈節，皇帝以溫州貢柑分賜群臣，“侍史傳柑御座旁，人間草木盡天漿”，簡直把柑果比作仙人們所食的玉液瓊漿了。
茶几上，金黃色的甌柑，成倒卵形，果皮平滑，柑臍高凸。吃起來，甜中微帶苦味，初吃之人不太習慣，吃慣了，不僅不以為苦，反而甘之若飴。且具有清涼解毒、生津止渴的藥用價值，耐貯藏性特好，貯至6月不變味，實為柑桔品種之最。故溫州民間有“重五甌柑賽羚羊”之說。
近有專家研究探明，苦味物質的主要成分是柚皮甙等物質，對人體大有裨益，有降壓降溫、耐缺氧和增加冠脈流量等藥效。
當然，溫州的柑桔，甜的也有。有一個傳說，十五世紀初，日本一位叫智惠的和尚，來天台山進香，回國時帶了幾簍甌柑，回日本品嚐之後，把種子撒在園子裡。不料第二年春天，竟長出了嫩綠的柑桔苗。其中，有一株柑桔樹結的果實，瓣內都無核，而又果汁欲滴，甜酸適口，吃後餘香不絕。這便是“溫州蜜柑”來歷。
我不喜歡這個舶來的“溫州蜜柑”。因為，我始終認為甌柑就應該有那麼一絲苦味，那一絲苦味才是溫州的味道。只是很奇怪，此物似乎只愛溫州水土，種到別處，味道則差太遠了。
前日，放舟三垟。早春三垟的水墩墩上，甌柑林中偶爾有人閃過，大約是勤勞的柑農在修剪、培土。廣袤的無人空間，讓人彷彿回到兒時，那曾經體驗的，曾經熱衷的，對大自然的感受全都甦醒。讓人什麼也不想做，一動不動，只是靜靜地體會著令人陶醉的水鄉的空氣裡。
忽然想起外祖父來，老人少小離鄉，多年生活在外。生前，家鄉人請他題字，多是提一簍甌柑上門，均能如願以償。我們常笑他，有王羲之“白鵝換書”之古風。
看著這一片羅山秀水，我似乎找到了點什麼。
客居他鄉的溫州人，也許，甌柑的那一絲苦味，才是他們的心中永遠牽掛。
※本文作者：大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