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緣
和絕大多數的年輕人一樣,我以前對戲曲並沒有任何興趣,相反,卻有一種本能似的牴觸,總覺得這種煩瑣的程式是那個年代的東西,時至今日,已是腐朽的外衣下包裹的變質軀殼,失去了存在的必要,必將隨著歲月的流逝而銷聲匿跡。但不知從何時起,我居然愛上了這個曾經處在我生活邊緣地帶的東西。旁人多感到不可理解,現在想來,我自己也不禁要問,這是為什麼?
記得我第一次對戲曲有印象是一次在電視晚會上聽一位花臉唱,不曉得是誰,也不知唱得是什麼,只覺得這個人唱得很高,很快。聽著聽著,一聲驚呼,感覺聲音不是從嗓子裡出來的,而是從腦門裡出來的。我把這個看法給一位內行一說,他連連說我有“慧根”,能在對戲一無所知時就聽出這種感覺來,絕對和戲有緣。得到他的鼓勵稱讚,我著實得意了一陣子。從此,在看電視時,由過去的見戲就換臺變成了遇到好戲瞅一眼。漸漸地,我覺得戲是個好東西了。唱得亮堂、衣裳華麗、跟頭翻得刺激,既快樂了耳朵、又高興了眼睛,有什麼不好的呢,與其看明星一集一集地吹肥皂泡,還不如看段戲圖個熱鬧。
又過了幾年,也算讀了幾本書,好像也認識了一些問題。此時再來看戲,不覺又是一聲驚呼。這回看的是一出武戲,寫兩個江湖好漢因為誤會,半夜三更在一房中拼命。這舞臺之上當然是燈火通明的,可演員摸來摸去的表演卻讓人感到了分明是在黑夜之中,搏鬥因黑夜而十分驚險。在大白天表現黑夜?這在影視劇和話劇裡簡直讓人不可思議,可戲曲舞臺上卻做到了,而且做得很有詩意。我感到這和齊白石畫蝦不畫水的道理一樣,用美學家的話說,這叫“計白當黑”。“計白當黑”的道理好深奧呀,我到現在也不敢說真正理解了。這時的我,突然對戲有了“肅然起敬”的感覺,覺得這裡面肯定有寶。於是,我開始了對戲曲的再認識。
後來,我終於知道了從腦門發出聲音是京劇淨行裡裘派的聲腔特色,類似的還有程派青衣,這種唱法術語叫“腦後摘音”。我也知道了半夜裡打架的戲叫“三岔口”,是北方各劇種都演的經典中的經典(京劇團出國演出,此劇必演)。我也明白了戲曲的好看根本不是因為熱鬧(當然,大多數人看戲是圖熱鬧),我更明白了中國戲曲是世界戲劇三大表演體系之一,是中國的國粹,是千年文化的縮影,是一座寶藏豐富的大山。
自從我愛上了戲,就被相當一部分人當作了異人。
“歐呦!這個人真在聽戲呀!”
“嘖嘖嘖!我有些害怕,我要快些離開了”
“哇塞!好不凡的愛好耶!”
……
初聽這些話,氣得我不得了,時間長了,我也習慣了,不表示驚奇似乎也不正常,再聽這些話,我就高唱“我本是臥龍崗散淡的人”,人家後來也見怪不怪了。終於有一天,有人向我認真地問道:“你為什麼流行歌曲聽得少,而戲卻聽得多呢?”我無法向他說明程式和虛擬有多美,只好對他說:“酒鬼都不太愛喝飲料,因為喝慣了味道重的,喝別的口味太淡”。
我對我的回答頗為得意,又熱情地講解著電視上的京劇。
“你有沒有聽出來他的聲音是從那裡出來的?”
“聲音?當然從嘴裡出來啦,難道還從耳朵裡出來呀?”
“不,不是從耳朵裡出來,是從腦門裡出來的!”
“腦門裡出來的?”
他聞言大驚失色,連忙細聽,經過一段相當認真的傾聽,終於承認了我所說的確實是對的。於是我覺得這“慧根”不光我有,他也有嗎!也許人人都有,只是沒有發現就是了。看來,這世上的事情,不要總帶著成見去看,走進它,才會真正瞭解它,真正瞭解了它,也許你就會說:“哎呀,這麼好的東西我以前怎麼就不知道呀!”
最近又見了那位先生,他說:“我最近看電視,如果遇到戲的話,我還要稍微停一下,看看演得是什麼呢。”
和我前幾年的情況一樣。
※本文作者:月照天心※
-
那個黃昏
如果有人問我:這世上最愛你的人是誰,我會毫不猶豫地說:奶奶!如果還有人問我:這世上你最愛的人是誰,我還是會毫不猶豫地說:奶奶!只是,比起前者的愛,後者已經遜色了許多。因為,奶奶給予我的很多很多,而我能給予奶奶的卻是很少很少。我對她的愛比起她對我的愛來說...
-
單行道
春眠不覺曉,庸人偏自擾,走過單行道,花落知多少。——題記朋友發簡訊告訴我,她最近為一個考試忙的不可開交,彷彿還像高中時那樣為考試而焦慮,我告訴她,也許是對待考試太認真了,她說自己就像是井底的小青蛙,只看到一小片天空。她說她只想找尋一點安慰,她不喜歡...
-
不訴離傷
再次回到小城,已是春暖花開的時節,一個人走在曾經熟悉的街徑,找一個公園裡的長椅坐下,給自己一點安靜的空間。雖然凝思眸想的始終是往事,但對於一個人來說,這卻是一種深刻的撫慰。她在某月的一天來看我。在站臺旁等候的瞬間,心中已經充盈了些許的溫暖。未曾見面的兩個...
-
品味楓橋
楓橋座落於蘇州城西,是蘇州有名的人文景觀,其始建年代不詳,今天我們所看到的這座楓橋是清同治六年(1867年)重建的。相傳這裡是水陸要道,每到夜裡就要封鎖起來,又名封橋。楓橋與鐵鈴關相依,是一座江南常見的單孔石拱橋,楓橋駝峰高聳,但橋面平坦,橋的南北兩端都以石級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