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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遜簡介

梅標人格寫真情——何遜《揚州法曹梅花盛開》賞析

何遜簡介

兔園標物序,驚時最是梅。銜霜當路發,映雪擬寒開。

枝橫卻月觀,花繞凌風臺。朝灑長門泣,夕駐臨邛杯。

早知應飄落,故逐上春來!

《揚州法曹梅花盛開》是南朝樑代著名詩人何遜(約477—518)的佳作,何遜字仲言,祖籍東海郡郯縣,今蒼山縣長城鎮長城村有何遜墓遺址。該詩大約寫於507年,此時何遜任建安王揚州刺史蕭偉的水曹行參軍,兼記室。

品賞此詩須從“驚”字入手。驚,既是詩人對梅花標領物序敏銳性、準確性的驚異之情,也是賞梅人、寫梅人意氣風發、敢作敢為,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心理表達。

標領物序是梅花的使命,可擔當此使命的環境又是其他花朵所不能承受的,“銜霜當路發,映雪擬寒開。枝橫卻月觀,花繞凌風臺。”霜愈濃,雪愈深,其枝愈挺,其花愈俏。不是嗎?挺拔不屈的枝幹讓當空的皓月黯然失色,掩面後退;清潔俏麗的花朵讓卷地的飆風收起狂暴脾氣悄然隱去。懸崖百丈冰相加,濃霜大雪相侵,梅花仍毫不畏懼地踏著準確的節拍報春來了,皓月飆風能不感動嗎?濃霜凝枝,輕鬆銜起;大雪壓幹,自如撐出;霜雪映襯,準時開放。大大方方的風姿,磊磊落落的胸懷,不屈不撓的氣概,梅花精神在這二十字中得到酣暢淋漓的表達。“當路”、“擬寒”、“卻月”、“凌風”是人梅雙關,梅能在霜雪滿天的季節裡含苞怒放,人也應在風雨連綿的人生路上不失時機地施展才能,幹出一番事業來。“枝橫、花繞”兩句中“卻月觀”、“凌風臺”是名詞,而“卻”和“凌”又是動詞,詩人運筆之處以“名”引“動”,以“動”揚“名”,寄情寓意不見痕跡,渾然天成。這種匠心獨運的剪裁,既收到了耐人尋味的效果,也向後人證明了作者在斟酌詞句上的深厚功力。故而,一首吟罷淚雙流的大詩人杜甫說:“頗學陰何苦用心”(陰指陰鏗,何指何遜)。

“朝灑長門泣,夕駐臨邛杯”則是詩人展開豐富聯想的神來之筆。皓月、飆風感動了,住在長門宮的陳皇后、家是臨邛縣的卓文君也感動了:她們看到挺拔不屈的枝幹,不由發出了人不如梅的哀嘆。清潔俏麗的花朵與晶瑩剔透的淚珠兩相映襯,淚是花,花是淚,以酒獻花,花依然,人卻醉。詩人借陳皇后、卓文君的歷史典故,諷刺了那些視女子為玩物,聲色犬馬的無恥之徒。這同時也是詩人對封建專制制度的控訴與吶喊。“朝灑”、“夕駐”兩句看似與梅標人格的主題創意無關,但正是這神來之筆,拓寬深化了詩作的思想內涵,在筆鋒突轉的跌宕起伏之中抒發了詩人不把恩寵疏遠看得很重、不受名利所累的冷靜頭腦和曠達胸懷,可以說是做到了思想性與藝術性的高度統一。

最後兩句“早知應飄落,故逐上春來。”將梅標人格的感懷推向高潮。有盛必有衰,盛開的梅花終有凋落的時候,可凋落並不可怕,並不後悔,只要能夠向人們報道嚴寒即將消退,春天就要到來的訊息,盡到自己的職責,這就實現了自己的目標和價值,就是最大最好的欣慰,更何況“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結尾與開頭照應,回答了梅花為什麼要擔當標領物序的報春使者的設問。

整首詩一氣呵成,景融情、物傳神,有思想,有韻味,盛開的梅花與詩人奔放的才情渾然一體,構成一篇雄視百代的詠梅佳作。      

明朝陸時雍之《詩鏡總論》:

何遜詩,語語實際,了無滯色。其探景每入幽微,語氣悠柔,讀之殊不盡纏綿之致。

何遜以本色見佳,後之採真者,欲摹之而不及。陶之難摹,難其神也;何之難摹,難其韻也。何遜之後繼有陰鏗,陰何氣韻相鄰,而風華自布。見其婉而巧矣,微芳幽馥,時欲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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