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心境一片春光
人在紅塵,總活在某種環境裡。命運,是不好苛求的。你是一段木頭,工匠要用你來雕刻權力部門的公章,你便身價不凡;如果要把你做成糞桶,你也不要氣餒,裝著糞便去哺育萬物,也是陽光下的事業。人的能力是有限的,如果你一時改變不了自己所處的環境,不妨改變一下心境。
作為農民出身的人,我經歷過好多艱難困苦,生活的磨礪,給了我一股又一股的抵禦力,因而我可以在極惡劣的環境裡欣賞生活。剛參加工作那陣子,我在一所荒野上的中學任教。上街買菜,須過一座木頭拼成的窄橋,不小心,就會有跌下河的危險。學校四處是荒丘,我不抱怨,星期天太寂寞,就看書,在書籍營造的氛圍裡感受美妙。在那裡工作幾年,我不但感到快樂,而且還增長了知識,在那環境裡,我平生頭一回在省期文學刊物發表了作品——那是惡劣環境給我的回報,我至今仍心存感念。
後來,我調到另一所中學,那校是新辦的,也艱苦,沒有自來水,吃水要到河邊去挑。我感到新鮮,因為我們吃的河水是源頭之水,清爽衛生,挑水還能鍛鍊身體。更讓我感到愜意的是,在這樣的環境裡工作,我接觸了黃土般樸實的農民和他們的山歌,我受到了民間文學最直接的影響,寫了不少文學作品,成了一個有一點文學素養且教學效果較好的數學教師。一次,我給全鎮國小教師上教育教學方面的課時有教師問我:“為什麼不好上的課題也能讓你講得有滋有味?”我說:“因為不好呆的環境能讓我感到有滋有味。”
後來,我成了文藝工作者,調進了一個被人們認為是“清水灘”所單位。我調動之前,某單位有個同志曾差點被調進這“清水灘”。他一聽說要被調動,便憂愁得立即發病、住院,後來他找了組織,問:“幹嗎要把我調到這樣差的單位?我到底犯了什麼錯誤?”我們單位雖屬正局級單位,但辦公條件確實很差,沒有電話,沒有電腦,幾年來我們一直在天面蓋著瓦片的木樓裡辦公,在那裡辦公,有點像和尚守廟,下雨的時候,天花板常常脫落,你如果你膽小,就不敢在那裡面呆下去。可我卻覺得好玩,因為有人到單位辦事的時候,我會聽到他們的一些戲言:你幹嗎不戴安全帽上班……
今年,我們單位的辦公室終於搬進了鋼筋水泥鑄就的樓房,我不再要考慮是否要戴安全帽上班了。但我們的辦公環境起初還是不理想的,我們的辦公室(二樓)本來就只有10多平方米,裡面還有個廁所(當然是有牆隔著的),辦公桌都不好擺,我們領導的辦公桌的一頭被公文櫃擋住,他寫字時只能在半張辦公桌上進行。我們雖與廁所“同室共舞”,但上廁時我們的男同志還得下樓,因為該廁所是女廁所,外面寫有這樣幾個字:男廁下一樓。幾個單位的幹部在這棟樓上班,女廁裡水衝大小便的聲音會常撞擊著我們的耳膜,如果你慣於抱怨,你就會積怨成疾,就很難在這樣的環境裡寫出東西來。
我之所以沒有受到干擾,是因為我改變了心境。當那嘩嘩的聲音有節奏地響起的時候,我沒有把它當成是女廁所裡水衝大小便的聲音,而是把它當成小橋流水聲,邊欣賞邊辦公,這樣,我的靈感就沒有被那衝廁的水沖走,而可以同樣做我要做的工作,寫我和諧的心歌。
最近,在領導的關懷下,我們有幸搬進了一間較寬敞的辦公室,有了電腦、電話、公文櫃、沙發、飲水器……
我們享受了生活的給予。但過去的生活也令我懷戀,因為它對我同樣是給予:給我清靜,給我思索,給我一片劈波斬浪的帆。我欣賞完美的生活,也不要抱怨殘缺的生活,殘缺也是令人賞心的,像我們故鄉的酒壺山,不也是一幅畫嗎?心境比環境更重要。只要我們學會改變心境,給心境一片的春光,任何環境都會讓我們感到西湖般的美好。
※本文作者:芊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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