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與我擦肩而過
如果在夏夜的星空裡,看到一顆流星悄然劃過,我一定有些悵然若失,如果在春雨後的黃昏裡,看到花瓣落滿小徑,我一定有些淡淡的憂傷。
那是因為,我在漫長的黑夜裡,對流星懷著太久太久的期待,在濃濃的春意裡,對花朵付出了太多太多的厚愛。以至於對你的姍姍來遲,顯得有些忙亂,來不及審視和欣賞,卻已擦肩而過,心裡那份眷戀和不捨,始終難以釋懷。
茫茫的人海里,也許你就是那一顆流星,閃動著多情的眸子,從我面前一晃而過,也許你就是那一朵春花,盛開著誘人的笑厴,在我身邊默默吐蕊,只可惜啊,我是個形色匆匆的過客,曾經在忙亂的腳步中與你相遇,卻沒有片刻的停留,任憑那潺潺的溪水,帶走星輝和餘香,緩緩東流。
流水是那樣無情,儘管落花多麼有意!望著它遠去的身影,即使我們有所感悟,我們是否還可以作亡羊補牢的追尋?
沿著溪邊那落滿淚珠的小徑盡情奔跑吧,我不怕樹梢擋住視線,不怕荊棘刺穿我的足底,可能再晚一些時辰,當太陽升起的時候,那裡面就會只剩下從我指縫間悄然滑落的水滴,和一縷虛無縹緲的芳魂,還有,就是縈繞在我心間的那幾多遺憾。
也許在某一個夜裡,我獨自站在那一排薔薇旁邊仰望著星空,襲襲的涼風裡,我隱約感覺到背後有一雙灼熱的目光在偷偷打量,而我還有一些羞澀,不敢轉過身來和你對視,等到夜色深沉,我再側著身子用眼睛的餘光來搜尋,卻只有濃黑的一團樹影在風中婆娑地舞蹈。
也許在某一個凌晨,我失眠在異鄉的一扇窗前,銀色的月光中,我預感到有一顆美麗的流星將要路過,帶走我珍藏已久的那個心願,那樣苦苦地守候啊,眼看東方發白,它也沒有露面。可是,就在我抬起手腕仔細看時間的那一瞬,它卻從我的頭頂一晃而過,消逝在遙遠的天幕。
我也曾細細地搜尋,我也曾久久地等待,我也曾為之心浮氣躁,難以自持。可這些,都有什麼用呢?我們註定是風景中的一片樹葉,一粒紅豆,或者是遊人身體遮擋著的那一株丁香,縱然有耀眼的色彩,溫馨的香味,但我們缺乏了相互的欣賞的機緣。
是因為搜尋中的那一絲羞澀?是因為等候中片刻的疏忽?總之,我們曾經是擦肩而過了。
但是,我至今仍不知道,這究竟是不是我們的一種遺憾!
記得很小的時候,在我家旁邊的一個山灣裡,常常可以見到彩虹,特別是夏天雨後初霽,一輪五光十色的圓弧從山灣裡探出來,跨向蔚藍的天空,為整個山村籠罩上一片神祕,我好多次站在屋前的田埂上遠遠地望著,那奪目的七彩逼得我有些窒息……
滿頭銀髮的祖母說,那是龍王來地下吸水了,準備下一次的降雨。
“那怎麼沒看見龍的頭呢?”我好奇的追問。
“它的頭伸進地底下了,因為那兒才有很多幹淨的水啊!”祖母微笑著解釋。
“那龍頭是什麼樣子呢?”
“龍頭嘛,就是一隻馬腦袋,一模一樣的,只不過多了一對龍角!”祖母輕描淡寫,彷彿在談論一隻熟悉的家畜。
我有些懷疑,這樣七彩眩目的身段,真長著那樣平凡的頭顱嗎?
當彩虹又一次出現,我終於走進那個山灣,懷著無比的神祕,也帶著幾絲恐懼,就要靠近了,那裡面居然是一片長滿雜草的玉米地,嫩綠的葉片沾滿露珠,在微風裡搖曳,再抬頭看看空中,除了瀰漫的水汽,什麼也沒有了,真是奇怪!我有些落寞地走回來,心裡滿是懷疑,臨進屋的那一瞬間,我戀戀不捨地再次回首,呀!那一輪七彩還在那兒呢,它依舊那麼奪目,那樣神祕……
後來祖母解釋說,一般人不過是凡胎肉眼,怎麼能輕易看到真龍!遠遠地看見那些它賴以藏身的祥光瑞氣,已經有十分的幸運。
原來是這樣啊!怪不得生活中多少美麗聖潔的東西,都只能眼睜睜看著它迎面而來,再從身邊一晃而過。憑著我們的凡胎肉眼,總是隻能看見外表那眩目的光環,而且還多半是留在我們的記憶之中,任事後慢慢地品味。一旦細細追究,也許連已經擁有的那些平凡都會一同幻滅!
或許我不應該再感到遺憾,擦肩而過的感覺就是人間一種唯美,始終埋藏在我的心頭,無論對方是否和我處在同一個生活軌跡,無論我是否在對方的記憶裡!
假如在未來的某一個黃昏,我靜靜獨坐,面對歸鴉點點,殘陽如血,從容檢視一生珍藏的時候,競有那麼多美好的瞬間一一呈現在面前,想想吧,那該是怎樣的一種欣喜和快樂啊!
※本文作者:莫邪快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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