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嫂
七嫂是我家斜對街的鄰居,七嫂的年齡比我母親稍小點,不到40吧,按輩分我叫她嫂,七嫂人並不漂亮,但看著舒服。
我跟七嫂家的老二同齡,我家房子小,夏天我經常到七嫂家借宿,白天也經常到七嫂家玩,七嫂會在下雨天不出工的日子邊做針線活邊給我們講故事,或晚上在街上乘涼的時候一邊用扇子給我們趕蚊子,一邊給我們講牛郎織女星的故事。所以我們幾個小孩子很喜歡七嫂。
七嫂是孤兒,小時候和弟弟相依為命(他弟弟是個很老實的人,在鎮上的什麼工廠工作,30多了還沒娶親,休假的時候來看看姐姐,默默的幫姐姐乾點活),大了嫁到我村來。母親說你劉七哥娶了你七嫂不知道是那輩子修來的福,接著母親嘆到:唉!你七嫂沒福,小時候沒父母,大了嫁了劉七真是可惜這人了。七嫂是個勤快人,家裡收拾的乾乾淨淨,雖然很窮,但孩子的衣服總是乾乾淨淨,就連補丁也總是逢的很好看。生產隊裡的活也樣樣乾的,提起七嫂母親總不住口的誇,我還從沒見過母親這麼反反覆覆夸人的。母親總說:沒見過七媳婦這麼好的人,能幹,又不多說一句話,又不挑活,誰家有難總會伸把手,真是百里難挑的好人。雖然七嫂很能幹,可是日子還是很窮,雖然上世紀七十年代大夥都窮,可是七嫂家似乎還窮些,母親就說:都怪劉七懶還讒酒。
七哥讒酒是出了名的。別人喝酒至多三餐喝,可七哥是酒放在桌子上每次從桌子前路過的時候就喝一口,一斤酒是堅持不了兩天的。連吃飯都困難的年代家裡如何供的起七哥這樣喝酒?七嫂並不乞求七哥戒酒,只盼他能少喝點,於是我們便想出法子偷偷的把辣椒放酒裡泡,讓酒辣一點,以求七哥能因為酒辣就少喝點,其實這是沒用的,七哥的酒是越喝越厲害了,經常回來找七嫂要錢買酒喝,可這時連大女兒半學期五角錢的學費都交不起,又哪裡有錢給他買酒喝?要不到錢的劉七就翻箱倒櫃的找,找不到就打七嫂、打孩子,然後拿了家裡的糧食去換酒喝,可憐的七嫂對劉七完全地絕望了,可是為了孩子依然堅強著,白天依然在生產隊裡忙活著,晚上和孩子睡在我借宿時的東屋裡。
有一天放學回家,看見我們街上好多人,七嫂家院子里人更多,老遠聽見七哥大聲哭喊著:天塌下來了!我從周圍人的交談裡知道是七嫂喝了農藥,在鎮醫院裡沒有搶救過來死去了。後來從母親跟常嫂的談話中大略聽出:是午飯後七嫂在東屋裡午睡,七哥強行了她,後來她跟常嫂哭訴,那時候就已經喝了農藥,可是又不捨的三個孩子象她一樣從小沒母親,就告訴常嫂她喝了農藥,常嫂張羅人把她送醫院卻是太晚,她還是走了,留下了三個沒母親的孩子和一個三十五六歲沒娶親的把姐姐當母親的弟弟。
據送七嫂上醫院的常哥說:七嫂死時眼角是掛著淚的。
※本文作者:酒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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