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見炊煙

離開故鄉已有二十七年了，故鄉的許多景物都已隨著時光的流逝而漸漸模糊，可我怎麼也忘不了故鄉小鎮那嫋嫋升起的炊煙。這些年來，它始終像一根生命的臍帶，緊緊縈繞著我，深深印刻在我的腦海深處。
故鄉是一個遠離縣城的美麗村莊，山巒之下，一條小河緩緩流過，將小鎮一分為二。岸邊，楊柳依依，麥浪滾滾，一座座簡陋的農舍茅屋散落其間，每到清晨或夕陽西下之時，便有嫋嫋的炊煙從這一間間茅屋頂上升起，那炊煙，纖纖的，細細的，伴隨著清風，在天空下悠悠地飄蕩，嫋嫋婷婷，輕巧而又空靈，最後消彌於一片蔚藍之中……那情景，猶如童話之境，又像一幅多彩的山水畫卷！多少年後的今天，每每想起，總會禁不住心頭一熱，頓生思念之情。這就是我的故鄉，我故鄉的炊煙。
多少年後，我再次重回故鄉，那村廊掩映、炊煙裊裊的景緻早已不復存在，二十多年的時光為小鎮平添幾分現代化的氣息，卻失卻一份純樸與自然……我為故鄉的經濟發展深感欣慰，同時卻也感受到一種從末有過的失落與悲涼：那裊裊炊煙、那童年記憶已固化成一個遙遠的夢幻，一個久遠的傳說。
在城市生活了多年的我已很久沒見過炊煙，心也在平凡而又忙碌的日子裡一天天變得遲鈍。直到有一天當我登上城角的山頂，遠方村落裡那飄渺的炊煙不經意地映入眼簾之時，剎那間我有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感動！其實那只是靄靄暮色中淡淡飄蕩著的一縷炊煙，事實上也遠沒有童年記憶中的那般美好。這情，這景，卻那麼執著地撥動著我的心絃，在不知不覺中已是熱淚盈眶……
真的、真的很久沒有被這樣感動過了，是這遙遠而又真實的炊煙，讓我在一瞬間回到了美麗的故鄉，美好的童年，讓我感受到了源於生命本真的質樸與溫暖；是這遙遠而真實的炊煙讓我明白：與這光影四射、充滿誘惑的浮華都市同在的，還有裊裊炊煙那份寧靜、淡泊與從容；是這遙遠而又真實的炊煙，重新點亮了我心中那盞即將熄滅的精神之燈，它讓我清醒地意識到，我離我生命的根，精神的根到底有多遠……
“又見炊煙升起，暮色照大地，遙問陣陣炊煙，你要去哪裡……”鄧麗君那甜美的歌聲再次輕輕撫過耳際。是的，從鄉村走到城市，無論走到哪裡，我都無法忘記故鄉的炊煙，那是我的精神之根、生命之根，那是我心中最深的溫暖。
※本文作者：鄢小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