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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風齊風東方未明》詩經譯文及註釋

原文

《國風齊風東方未明》詩經譯文及註釋

東方未明,顛倒衣裳。顛之倒之,自公召之。

東方未晞,顛倒裳衣。倒之顛之,自公令之。

折柳樊圃,狂夫瞿瞿。不能辰夜,不夙則莫。

譯文

東方還未露曙光,衣褲顛倒亂穿上。衣作褲來褲作衣,公家召喚我憂急。

東方還未露晨曦,衣褲顛倒亂穿起。褲作衣來衣作褲,公家號令我驚懼。

折下柳條圍籬笆,狂漢瞪眼真強霸。不分白天與黑夜,不早就晚真作孽。

註釋

衣裳:古時上衣叫“衣”,下衣叫“裳”。

公:公家。

晞(xī希):“昕”的假借,破曉,天剛亮。

樊:即“藩”,籬笆。圃:菜園。

狂夫:指監工。一說狂妄無知的人。聞一多"風詩類鈔"曰:"夫之在家,從不能守夜之正時,非出太早,即歸太晚。婦人稱之為狂夫。"他以為此詩出自婦人口吻。而且"折楊柳為園圃之藩籬,所以防閒其妻者也。離去復於籬間瞿瞿然窺視,蓋有不放心之意"。

瞿瞿(jù):瞪視貌。不能辰夜:指不能掌握時間。辰,借為“晨”,指白天。

夙:早。莫(mù暮):古“暮”字,晚。

鑑賞

這首詩在一定程度上真實反映了那個時代的現實生活,使讀者猶如身臨其境,感受到奴隸們心底隱藏著一種壓抑已久而行將噴發的憤怒。正因為作者是從奴隸的身世遭際出發,抒發對於現實的憤懣,帶有強烈的感情色彩,因此對統治階級確實有一種活生生的鞭辟入裡的揭露和批判作用,使讀者產生感情上的共鳴。

前兩章“東方未明,顛倒衣裳。顛之倒之,自公召之。東方未晞,顛倒裳衣。顛之倒之,自公令之。”詩人並沒有用很多筆墨去鋪敘具體的勞動場面,或者訴說勞動如何艱辛,而是巧妙地抓住一瞬間出現的難堪而苦澀的場面來寫:當一批勞累的人們正酣睡之際,突然響起了公家監工的吆喝聲,催促著他們去上工。這時東方還沒有一絲亮光,原來.寂靜的夜空,一下子被這叫喊聲打破,勞工們一個個被驚醒過來,黑暗中東抓西摸,手忙腳亂,有的抓著褲管套上胳膊,有的撐開衣袖伸進雙腿。一時間,亂作一堆,急成一團,真可謂洋相出盡。天還沒亮,官差即來催促起床,上工的命令就已經下達了,以致可憐的役夫們在忙亂之中把兩手伸進褲管,把兩腳蹬進袖筒,竟然把上下衣裳顛倒穿了。按理說,上下衣裳的區別是很大的,能夠穿顛倒了,不光是因為天黑的原因,恐怕更主要的原因在於役夫們並沒從夢中醒來,他們可能頭天夜裡睡得很晚,疲乏的身子包括疲乏的大腦尚未緩過神來。這一情節極富戲劇性,十分幽默好笑,卻又飽含悲憤,笑中滴淚,生動曲折地反映出了酷吏的凶狠以及役夫的悽慘。“顛倒衣裳”的細節描寫,便運用得真實巧妙,寫出了奴隸們在公爺的吆呼催促下摸黑穿衣裳的不堪處境。前兩章的“顛倒”二字,還會令人自然聯想到末一章“風”(早上與“莫”(即“幕”,晚上)的“顛倒”。衣裳的錯亂,黑(夜)白(天)的顛倒,正說明了社會現實的不合理。既意在言中,又寄意言外,可謂一語雙關。

最後一句"折柳樊圃,狂夫瞿瞿。不能辰夜,不夙則莫"說明:報時辰不是提前就是太晚。這詩是諷刺國君號令不準的詩,而國君的‘不時’,又在於司時的官吏不負責任。古時無準確的鐘表,故而司時的官吏就顯得十分重要了,如果司時的官吏每天搞錯一點點,積年累月,經過一定時間,就可能出現巨大的誤差。司時官吏失職,當然朝廷秩序也會一片混亂。本詩在於諷刺司時官吏不準確報時,以致群臣見國君的時間混亂,官員手忙腳亂,心中忐忑不安,唯恐誤時,遭到國君責怪。“折柳樊圃”和“狂夫瞿瞿”,也是兩個典型的細節描繪,寥寥八個字,就把奴隸們艱辛的苦役和監工走狗的凶惡嘴臉和盤托出,一瀉無餘。這些描繪都切合環境和人物身份,讀來彷彿見其人,聞其聲,神態態畢現,栩栩如生,頗有真實感。

全詩三章,皆為四句。每句兩個音拍。前兩章運用迴環復沓的藝術手法,渲染環境氣氛,突出事物特點。且以工整的排列。朗朗上口的語言形式,盡情抒發抑鬱情感,增強了音樂效果。第三章則轉變風格,避免通篇一致的枯燥感,顯得起伏有致,使得詩作的另一突出特點是通篇明白曉暢,語言通俗易懂,未明顛倒狂夫不能等都是人們常用的日常語言,以此為詩質樸自然,充滿無限的生命。

《齊風·東方未明》在結構形式和藝術手法上也很有特點。

其一,《東方未明》為樂歌,在結構上回環復沓。第一章和第二章中有些句子只換了一個或幾個字。這種回覆重疊,規律中有變化,嚴格中有自由,既是歌唱時的和聲,也是表述意思的層層遞進和對內涵的強化作用。(《隨園詩話》)但就作詩而言,重詞疊句與反覆詠唱是為著盡情抒發情感的需要,這在《詩經》其他詩作中和後世民歌中也經常運用。這樣有利於突出事物特徵,渲染環境氣氛,增強音樂效果,給人留下深刻難忘的印象;同時,也便於記憶與傳誦。

其二,詩人善於通過細節的描繪來反映生活。例如“顛倒衣裳”的細節描寫。

其三,語言通俗易懂,讀之琅琅上口。例如“東方”、“未明”、“顛倒”、“倒顛”、“狂夫”、“不能”等詞彙,都是人們常用的口頭語言,用在詩中,質樸自然,恰如其分。這些詞語歷經了三千餘年的風雨,仍然葆有無限的生命力,至今儲存在人們的口頭與書面用語之中。此外,全詩以四言句為形式,每句兩個音拍,二二的節奏。前兩章排列工整,鍵行和押韻有規律;第三章則起伏有致,跌宕變化。這種不拘一格的韻律節奏,也體現了當時勞動人民口頭歌謠創作的藝術特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