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只在那一剎那間
深秋的夜,寒氣逼人。
晚上十點,從父母家裡出來,鼻子有點酸酸的。
和媽媽談了整個晚上的心,我的心裡就象剛吃完一個半生不熟的柿子,除了澀,還是澀。
三十多年的夫妻,一直以為父母是幸福的,今天才知道,原來,他們並沒有我眼裡所看到的那樣幸福。
兩個孤獨的老人,每天守著一臺電視機,一份報紙,過著簡單而枯燥的生活。每每有兒女回家探望,兩張蒼老的臉上就會堆滿笑容,笑得皺紋都打了褶子。所以在我們眼裡,他們總是幸福的,豈不知,他們的幸福,只在見到兒女的那一剎那。
老爸脾氣暴躁而且固執,有著他們那個年代普通知識分子身上所具有的臭毛病--自命清高。只要是他認準的事情,一般是不由分說的,誰說他就跟誰急。老媽是個很傳統的女人,敏感而細膩,雖然很愛老爸,但很多時候,也會因為他的態度而受傷,只是她從來沒有在兒女面前有所表現,只有在獨自一人的時候,才偷偷抹幾把委屈的淚。所以,他們的溝通越來越少,孤獨也越來越深。
是老爸不幸?還是老媽不幸?亦或,他們都不幸福?
那麼,幸福,究竟是什麼樣子的呢?
嘆息著,上樓。
拉開包,摸遍了每個角落,沒有找到鑰匙。
我一屁股癱坐在樓梯上。穿著我那八工分高的高根鞋,走了半個多小時的路,腳又痛又累,再加上白天出門時穿的衣服,到了晚上就顯得很單薄。原指望早點回家換一身舒適的裝束,喝上一杯熱牛奶,沒想到……唉,怎麼就改不了這粗心大意的老毛病。
自責也不能解決問題。幾分鐘後,反應過來,馬上拿起手機,給老公發信息。
幾點回家?我忘帶鑰匙了。
一個小時以後。你在哪兒?能等嗎?
他馬上回復了。
在家門口。等你。
蜷縮在樓梯上,依著欄杆,思緒又回到了剛才。
幸福,到底應該的什麼樣子的呢?我呢?幸福嗎?
應該說,我是幸福的,有一個溫馨的家,一個愛我寵我的老公,一個聰明可愛的兒子。在所有人眼裡,我都是個幸福得一塌糊塗的小女人。可是,為什麼我就一點也感覺不到有多麼的幸福呢?為什麼偶爾,我還會覺得有種厚重的失落感呢?是因為我已經麻木?還是,幸福原本就只存在於別人的眼中?
唉,懶得去想了,以我現在的腦袋,是怎麼也想不出這個問題的答案的。
看看時間,才過了四十分鐘。處在等待中,才發覺時間過得如此的緩慢,每一分每一秒都被無限制地放大成年。
好冷!我打了寒顫。
這時,電話鈴響,是老公。
再堅持十分鐘,我就快到了,他說。
掛上電話,我索性閉上眼睛打盹。就在我的意識剛剛進入模糊狀態的時候,一陣由遠而近的腳步聲令我振奮起來。不用看,我也知道,是老公。他是跑著回家的。急促的腳步在空蕩的樓梯間引起很大的迴音。
原以為他會發幾句牢騷,因為,我已經不記得這是第幾次把自己鎖在門外了,哪知他跑上來,眼光一落到我身上,就笑了。估計我當時的樣子一定是楚楚可憐的吧。
冷嗎?他邊問邊慌著開門。
我迅速進門,換上鞋子,才發現老公沒有跟著進來。一回頭,看到他兩隻手撐住膝蓋,彎著腰,在門口大口大口地喘氣。
突然,一種強烈的滿足感遍佈我的全身。我鼻子一酸,視線也立刻模糊起來。
這種感覺,應該就叫做幸福吧。
於是,在那一刻,我終於找到了答案。
幸福,其實只是一種感覺,它並不是別人眼裡的場景,而是身邊的某些一剎那。
※本文作者:心事若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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