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樑琴簡介

成長中的紅色記憶

樑琴簡介

作者:樑琴

或許是出生於江西老區的緣故,不用特別的提醒,也無須特殊的日子,我們孩提時就從少言寡語的長輩口中,知道了長征的故事。對我們來說,紅色記憶,好比陽光,空氣,水對人的滋養。不僅因為我們的故土,是“長征的出發地”,曾經打響過“八一南昌起義第一槍”,還因為我們的家人,我們的父輩,我們身邊許多的人,他們就是身經百戰的老紅軍。

我兒時一起嬉戲的夥伴,有的父親是長征老紅軍,說起他們的家庭,我們總是羨慕不已。南昌有兩個幹休所,一幢幢潔淨的兩層小紅樓,每幢都住著兩戶長征幹部。我的同學家住在南站幹休所,那兒種了很多樹,我們就上那兒去採桑葉,捕蟬。

中學時代,有個要好的同學萍萍,能歌善舞,聰穎過人,扎著兩把硬撅撅的小辮。她的父親是長征幹部,曾經擔任過毛主席的機要通訊員,也是吃辣椒的湖南人。有一天,萍萍揹著一個老舊的大帆布包,包上漫漶著一攤攤墨跡,在學校操場上晃來晃去。我們都譏笑她,高幹子弟裝什麼窮,還揹著這麼難看的破書包到處跑。哪知萍萍頭昂得高高的,驕傲得像只大公雞:“難看?你們懂什麼!這是我家老爺子當年裝機要檔案的公文包。”一聽這話,我們全傻了,啊,這包裡裝過毛主席看過的檔案!傻呆了一陣,我第一個反應過來:“萍萍,把你爸的包借我們背一下,好嗎?”萍萍開始有些猶豫,架不住我們再三懇請,終於答應了,一人背一天。

後來,我在南昌市共青團委工作的日子裡對紅軍有了更深的認識。每當“五四”青年節,“八一起義”紅念日,我們就去請老紅軍危秀英媽媽講革命傳統。危媽媽就住在團市委斜對面一幢小瓦房裡。瘦小白淨的危媽媽,非常了不起,毛主席、朱總司令都親切地稱她“矮子”姑娘,美國記者索爾茲伯裡在他著名的《長征:前所未聞的故事》裡形容她“像小白鬍桃一樣嬌小”。危媽媽出生在瑞金,6歲被賣到興國當童養媳,1932年入黨。她告訴我們:她原來大字不識,是蔡暢大姐教她識字,一天認10個字,少認一個就得受罰。聽說長征前,鄧小平在寧都被撤職勞動時,蔡大姐冒險請鄧小平吃飯,危秀英和李富春都湊了伙食尾子。她笑開了,說那哪是吃飯,就像跑地下交通一樣祕密。蔡大姐讓她上街買菜,又去叫鄧小平,來回跑了幾十里路。小平同志到了蔡大姐家,她就悄悄在後門放哨。蔡大姐炒了三個菜,還溫了米酒,讓幾個月不知肉味的小平飽吃了一頓,臨走還帶了一罐子魚肉。

參加紅軍前,危秀英被狠心的公婆賣過幾次,紅軍一次次解救了她。長征出發前夕,毛主席就對她說:“你還是跟我們走吧,要不,紅軍走了你還得被賣掉。”

長征隊伍到達四川毛兒蓋,鄧六金、劉彩香幾名女戰士吃野蘑菇中毒,一個個躺在地上,口流白沫。危急時刻,是危大姐一個一個抱起她們,撬開她們的嘴,伸手去掏喉嚨,讓吃下的毒蘑嘔出來,把她們一個個救活了。她還以同樣的方法,救過許多人。但她很少提及自己救人的事,卻記著蔡大姐送過她一小袋乾糧,朱德送她一根柺杖,數不清的戰友曾向她伸出過援助之手。

每次做完報告,我們攙扶危媽媽過馬路回家,她總站在家門口,慈愛地朝我們揮手,目送我們走進團市委……

事隔多年,遠離故鄉的我,時常想起走過長征的老伯伯、老媽媽。他們大多已長眠在故鄉的紅土地上,但他們的音容笑貌,永遠烙刻在我的記憶中……(人民日報2006-1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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