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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選》文選卷第二十六

文選2.23W

贈答四  行旅上
   贈答四
    贈王太常五言 蕭子顯齊書曰:王僧達除太常。
     顏延年

玉水記方流,琁源載圓折。屍子曰:凡水,其方折者有玉,其圓折者有珠也。蓄寶每希聲,雖祕猶彰徹。老子曰:大音希聲。左氏傳,君子曰:若險危大人而有名彰徹也。聆龍(目祭) 九泉,聞鳳窺丹穴。廣雅曰:聆,聽也。莊子曰:夫千金之珠,必在九重之泉,驪龍頷下。說文曰:(目祭) ,察也。山海經曰:丹穴之山有鳥焉,其狀如鶴,五采,名曰鳳鳥。丹穴,已見東京賦。歷聽豈多工?唯然覯世哲。孔安國尚書傳曰:工,官也。舒文廣國華,敷言遠朝列。王逸楚辭注曰:發文舒詞,爛然成章。國語,季文子曰:吾聞以德榮為國華。尚書曰:凡厥眾人,極之敷言。秋興賦曰:猥廁朝列。爾雅曰:列,業也。德輝灼邦懋,芳風被鄉耋。禮記曰:德輝動乎內,而人莫不承聽。禰衡顏子碑曰:秀不實,振芳風。側同幽人居,郊扉常晝閉。周易曰:履道坦坦,幽人貞吉。殷仲堪誄曰:荊門晝掩,閒庭晏然。 林閭時晏開,亟回長者轍。爾雅曰:野外謂之林。鄭玄周禮注云:閭,里門也。漢書,淮南王曰:早閉晏開。又曰:陳平門外多長者車轍。庭昏見野陰,山明望鬆雪。靜惟浹群化,徂生入窮節。鄭玄毛詩箋曰:惟,思也。蘇林漢書注曰:浹,周也。莊子曰:已化而生,又化而死。爾雅曰:徂,往也,謂往之死也。家語,孔子曰:化於陰陽,象形而發謂之生,化窮數盡謂之死。豫往誠歡歇,悲來非樂闋。周易曰:初六,鳴豫,凶。王弼曰:樂過則淫,志窮則凶。爾雅曰:豫,樂也。淮南子曰:奏樂而喜,曲終而悲。鄭玄禮記注曰:闋,終也。屬美謝繁翰,遙懷具短札。屬,猶綴也。謝,猶慚也。說文曰:懷,念思也。又曰:札,牒也,阻黠切。

《文選》文選卷第二十六

文選考異
  注“若險危大人”:袁本、茶陵本 “若”作“以”,是也。
  注“山海經曰丹穴之山有鳥焉其狀如鶴五采名曰鳳鳥”:案:此二十一字不當有。下雲 “丹穴已見東京賦”,彼注所引即此文,無庸復出,明甚。各本皆衍。以此推之,善註失其舊者多矣。

注“爾雅曰列業也”:案:“爾 ”當作“小”,“業”當作“次”。各本皆誤。又陳雲 “烈,業也”,釋詁文,不當誤引以釋“列”字,蓋五臣本作“烈”,故有此注,後誤入李注,並訛“烈”為 “列”。其說非也,袁、茶陵所載五臣銑“烈,美也” 之注自在,且引“
爾雅曰”,亦不合其例,此為善注無疑。必“小”偽作“□”,乃改“次”為“業”耳。

 夏夜呈從兄散騎車長沙五言 集曰:從兄散騎,字敬宗。車長沙,字仲遠。

  顏延年

炎天方埃鬱,暑晏闋塵紛。淮南子曰:南方曰炎天。高誘曰:南方五月建午,火之中也。火性炎上,故曰炎天。廣雅曰:方,正也。毛萇詩傳曰:鬱,積也。禮記曰:仲夏,小暑至。賈逵國語注曰:晏,晚也。毛萇詩傳曰:闋,息也。杜預左氏傳注曰:紛,亂也。獨靜闕偶坐,臨堂對星分。賈逵國語注曰:偶,對也。周禮曰:以星分夜。側聽風薄木,遙睇月開雲。法言曰:風薄于山。孔安國尚書傳曰:薄,迫也,亦激之意也。楚辭曰:雪紛紛而薄木。夜蟬當夏急,陰蟲先秋聞。禮記曰:仲夏之月,蟬始鳴。易通系卦曰:蟋蟀之蟲,隨陰迎陽。聖主得賢臣頌曰:蟋蟀俟秋吟。歲候初過半,荃蕙豈久芬?楚辭曰:時亹亹而過中。又曰:荃蕙化而為茅。屏居惻物變,慕類抱情殷。漢書曰:竇嬰謝病,屏居田南山下。鵩鳥賦曰:萬物變化。楚辭曰:思慕類兮以悲。魏文帝善哉行曰:喟然以惋嘆,抱情不得敘。桓玄鸚鵡賦曰:眷儔侶而情殷。殷,憂也。九逝非空思,七襄無成文。楚辭曰:惟郢路之遼遼兮,魂一夕而九逝。韓詩曰:跂彼織女,終日七襄;雖則七襄,不成報章。薛君曰:襄,反也。

 直東宮答鄭尚書五言 沈約宋書曰:鄭鮮之,字道子。高祖踐祚,遷都官尚書。

  顏延年沈約宋書曰:高祖受命,延年補太子舍人。然答詩謝舍人之日。

皇居體寰極,設險祗天工。孔融薦禰衡表曰:帝室皇居。西京賦曰:若夫長年、神仙,宣室、玉堂,譬眾星之環極,泮赫羲以輝煌。周易曰:王公設險以守其國。尚書曰:天工,人其代之。兩闈阻通軌,對禁限清風。兩闈,謂東宮及中臺也。方言曰:軌,道也。各有禁守,謂禁中也,故曰對也。胡廣書曰:建洪德,流清風。跂予旅東館,徒歌屬南墉。毛詩曰:誰謂宋遠,跂予望之。賈逵國語注曰:旅,客也。爾雅曰:徒歌曰謠。鄭玄儀禮注曰:屬,注也,謂意注之也。尚書為中颱,在南,故曰南墉。寢興鬱無已,起觀辰漢中。 毛詩曰:言念君子,載寢載興。鄭玄考工記注曰:鬱,不舒散。辰,大辰也。爾雅,大辰,房心尾也。郭璞曰:龍星明者,以為時候,故曰大辰。毛萇詩傳曰:漢,天河也。流雲藹青闕,皓月鑑丹宮。廣雅曰:鑑,照也。踟躕清防密,徙倚恆漏窮。毛詩曰:搔首踟躕。夏侯衝答潘岳詩曰:相思限清防,企佇誰與言?爾雅曰:密,靜也。楚辭曰:步徙倚而遙思。漏窮,言曉也。 君子吐芳訊,感物惻餘衷。演連珠曰:肆義芳訊。古詩曰:感物懷所思。惜無丘園秀,景行彼高鬆。賈逵國語注曰:惜,痛也。周易曰:賁於丘園,束帛戔戔。陸機演連珠曰:丘園之秀,因時則揚。毛詩曰:景行行止。高鬆,喻守節而不移也。論語,子曰:歲寒然後知松柏之後雕也。 知言有誠貫,美價難克充。知汝之言,有誠實舊貫,美價難以克充。漢書,武帝詔書曰:九變復貫,知言之選。論語,子貢曰:有美玉於斯,韞櫝而藏諸,求善價而沽諸。何以銘嘉貺,言樹絲與桐。言樹絲桐,欲播之琴瑟也。魏文帝書曰:嘉貺益腆。爾雅曰:貺,賜也。毛詩曰:言樹之背。史記曰:騶忌以鼓琴見齊威王。王曰:夫治國家,何異絲桐之間哉。

文選考異
  皇居體寰極:袁本、茶陵本“寰” 作“環”,是也。
  注“何異絲桐之間哉”:陳雲“ 異”,“與”誤,是也。各本皆偽。

 和謝監靈運五言 沈約宋書曰:靈運為祕書監也。

  顏延年沈約宋書曰:少帝出顏延年為始安太守。元嘉三年,徵為中書侍郎。

弱植慕端操,窘步懼先迷。左氏傳,鄭子產如陳,曰:陳,亡國也,其君弱植。王逸楚辭注曰:植,志也。楚辭曰:內惟省以端操。又曰:夫唯捷徑以窘步。窘,求隕切。周易曰:先迷失道,後順得常。寡立非擇方,刻意藉窮棲。孫卿子曰:寡立而不勝,堅強而不暴。周易曰:君子以立,不易方。王弼曰:得其所久,故不易也。孔安國論語注曰:方,道也,謂常道也。莊子曰:刻意尚行,離世異俗,此山谷之士;非俗之人枯槁赴淵者之所好也。韋昭國語注曰:山處曰棲。伊昔遘多幸,秉筆待兩閨。陸機答賈謐詩曰:伊昔有皇。左氏傳,羊舌職曰:民之多幸,國之不幸。國語,士茁謂智襄子曰:臣秉筆事君。兩閨,謂上臺及東宮也。事二宮,已見曲水詩。雖慚丹雘施,未謂玄素睽。丹雘,喻君恩也。玄素,喻別也。盧諶答劉琨書曰:始素終玄,墨翟垂涕。周易曰:睽者,乖也,苦圭切。尚書曰:惟其塗丹雘。徒遭良時詖,王道奄昏霾。謂少帝之日也。潘岳河陽縣詩曰:徒恨良時泰。蒼頡篇曰:詖,諂佞也,彼寄切。方言曰:奄,遽也。昏霾,喻世亂也。爾雅曰:風雨土為霾。人神幽明絕,朋好雲雨乖。人神幽明絕,言時亂不獲祭享也。曾子曰:天曰明,地曰幽。張載詠懷詩曰:雲乖雨散,心乎愴而!吊屈汀洲浦,謁帝蒼山蹊。謂之始安郡也。賈誼有吊屈原文。楚辭曰:搴汀洲兮杜若。文字集略曰:汀,水際也。曹子建贈白馬王詩曰:謁帝承明廬。禮記曰:舜葬蒼梧之野。倚巖聽緒風,攀林結留荑。楚辭曰:倚石巖以流涕。又曰:款秋冬之緒風。又曰:畦留荑與揭車。王逸曰:留荑,香草也。跂予間衡嶠,曷月瞻秦稽。跂予,已見上文。衡,山名也。爾雅曰:山銳而高曰嶠。毛詩曰:曷月餘還歸哉。孔曄會稽記曰:秦望山在州城正南。史記曰:始皇登之望南海。越絕書曰:禹救水到大越,上茅山大會計,更名茅山曰會稽。皇聖昭天德,豐澤振沈泥。皇聖,謂文帝也。孫卿子曰:變化代興,謂之天德。謝承後漢書曰:仁風豐澤,四海所宗。說文曰:振,舉也。葛龔與張略書曰:頑闇沈泥。惜無爵雉化,何用充海淮。國語曰:趙簡子嘆曰:雀入於海為蛤,雉入於淮為蜃。鄭玄禮記注曰:充,足也,子喻切。去國還故里,幽門樹蓬藜。去國,謂去始安也。莊子曰:越之流人,去國旬月。古詩曰:思還故里閭。楚辭曰:處玄舍之幽門。陸雲答兄書曰:脩庭樹蓬。採茨葺昔宇,翦棘開舊畦。鄭玄周禮注曰:茨,闔苫也。廣雅曰:葺,覆也。左氏傳,戎子駒支曰:驅其狐狸,剪其荊棘。孟子曰:病於夏畦。劉熙曰:今俗以二十五畝為小畦。物謝時既晏,年往志不偕。言年既日往,志意已衰,不與子俱也。王逸楚辭注曰:謝,去也。楚辭曰:年洋洋而日往。毛萇詩傳曰:偕,俱也。俱,亦齊同之意也。親仁敷情暱,興賦究辭棲。親仁,謂靈運也。左氏傳,陳五父曰:親仁善鄰,國之寶也。爾雅曰:暱,近也。孫炎曰:親之近也。說文曰:興,悅也。玩,愛也。芬馥歇蘭若,清越奪琳珪。吳都賦曰:芬馥肸蠁。說文曰:歇,息也。一曰,氣越洩也。禮記曰:昔者君子比德於玉焉,叩之其聲清越以長。鄭玄曰:越,猶揚也。盡言非報章,聊用布所懷。易曰:書不盡言。報章,已見上文。莊子曰:有問而應之,盡其所懷。蒼頡篇曰:懷,抱也。

文選考異
  注“汀水際也”:案:“際”下當有“平”字。各本皆脫。前登臨海嶠詩注引有,可證。說文雲“汀,平也。(平丁) ,汀,或從平。”韻會舉要曰 “謂水際平地”,是矣,不知者誤刪之。
  興賦究辭棲:袁本、茶陵本“棲 ”作“悽”。陳雲“棲”,“悽”誤,是也。又二本“ 賦”作“玩”,有校語云善作“賦”。案:詳善有“玩,愛也”之注,則善亦作“玩”,各本所見為誤。又案:此注“玩,愛也”上引說文雲“興,悅也”。考說文在女部,雲“(女興) ,說也”。依善例當引作“(女興) ”,而下注“(女興) ”“興”異同。今本恐經後人竄改,致失其舊,疑不能明矣。

 答顏延年五言
     王僧達沈約宋書曰:王僧達,琅邪人。少好學,善屬文。為始興王行軍參軍,稍遷至中書令,以屢犯上顏,於獄賜死。
  長卿冠華陽,仲連擅海陰。長卿,相如字也。尚書曰:華陽黑水惟梁州。華陽國記曰:益州地稱天府,原日華陽。史記曰:魯仲連,齊人也。穀梁傳曰:水南曰陰。珪璋既文府,精理亦道心。 言珪璋之麗,既光於文府;精理之妙,亦窮於道心。文賦曰:遊文章之林府。尚書曰:道心惟微。君子聳高駕,塵軌實為林。楚辭曰:竦餘駕兮入冥。何邵詩曰:亮無風雲會,安能襲塵軌?司馬遷書曰:列於君子之林也。崇情符遠跡,清氣溢素襟。思玄賦曰:盍遠跡以飛聲。陸景典語曰:清氣漂於青雲之上。聲類曰:襟,交領也。結遊略年義,篤顧棄浮沈。莊子曰:忘年忘義,振於無境。鄭玄毛詩箋曰:顧,念也。高誘淮南子注曰:浮沈,猶盛衰也。寒榮共偃曝,春醞時獻斟。桓子新論曰:餘與揚子云奏事,坐白虎殿廊廡下,以寒故,背日曝焉。郭璞上林賦注曰:榮,屋南簷也。曹植酒賦曰:或秋藏冬發,或春醞夏開。聿來歲序暄,輕雲出東岑。毛詩曰:聿來胥宇。鄭玄曰:聿,自也。麥壟多秀色,楊園流好音。魏文帝登城賦曰:嘉麥被壟。廣雅曰:秀,美也。毛詩曰:楊園之道。又曰:睍睆黃鳥,載好其音。歡此乘日暇,忽忘逝景侵。 言人壽不留,與景俱逝而壽損,侵謂之侵。莊子,牧馬童子謂黃帝曰:有長者教予曰:若乘日之車,而遊於襄城之野。郭象曰:日出而遊,日入而息。幽衷何用慰,翰墨久謠吟。歸田賦曰:揮翰墨以奮藻。棲鳳難為條,淑貺非所臨。鳳非梧桐不棲,故曰難為也。誦以永周旋,匣以代兼金。左氏傳,太史克曰:奉以周旋,不敢失墜。孟子曰:齊王饋兼金一百而不受也。

文選考異
  注“侵謂之侵”:案:上“侵”字當作“故”。各本皆誤。
    郡內高齋閒坐答呂法曹五言 郡是宣城郡。
     謝玄暉
  結構何迢遰,曠望極高深。結構,謂結連構架以成屋宇也。魯靈光殿賦曰:觀其結構。廣雅曰:曠,遠也。高深,謂江山也。魏武帝善哉行曰:山不厭高,海不厭深。吳都賦曰:曠瞻迢遰。□ 中列遠岫,庭際俯喬林。曹子建詩曰:歸鳥赴喬林。日出眾鳥散,山暝孤猿吟。已有池上酌,復此風中琴。石崇思歸引曰:宴華池,酌玉觴。嵇康贈秀才詩曰:習習和風,吹我素琴。 非君美無度,孰為勞寸心。毛詩曰:彼己之子,美無度。又曰:勞心忉忉。列子,文摯謂叔龍曰:吾見子之心矣,方寸之地虛矣。惠而能好我,問以瑤華音。毛詩曰:惠而好我,攜手同行。毛萇曰:惠,愛也。鄭玄曰:言愛仁而又好我。毛詩曰:雜佩以問之。毛萇曰:問,遺也。楚辭曰:折疏麻兮瑤華,將以遺兮離居。若遺金門步,見就玉山岑。解嘲曰:歷金門,上玉堂。穆天子傳曰:癸巳,至群玉之山,容氏所守,先王之謂冊府。郭璞曰:即山海經玉山,西王母所居者。皇甫謐釋勸曰:排閶闔,步玉岑。

文選考異
  注“魏武帝善哉行曰”:陳雲“善哉”當作“短歌”,是也。各本皆誤。
    在郡臥病呈沈尚書五言 集曰:沈尚書,約也。
     謝玄暉
  淮陽股肱守,高臥猶在茲。漢書曰:季布為河東守,上召布曰:河東吾股肱郡,故時召君耳。又曰:拜汲黯為淮陽太守,黯伏地不受印。上曰:君薄淮陽耶?顧淮陽吏人不相得,吾徒得君重?臥而治之也。況復南山曲,何異幽棲時?謝靈運南山詩曰:凝此永幽棲。連陰盛農節,籉笠聚東災。胡安道愁霖賦曰:冀連陰之時退,想雲物之見微。毛詩曰:彼都人士,籉笠緇撮。毛萇曰:籉,所以御雨,音臺。爾雅曰:田一歲曰災。高閣常晝掩,荒□少諍辭。晝掩,已見上文。珍簟清夏室,輕扇動涼颸。楚辭曰:溢颸風而上徵。嘉魴聊可薦,淥蟻方獨持。 毛詩曰:南有嘉魚。鄭玄毛詩箋曰:聊,略也。釋名曰:酒有泛齊,浮蟻在上洗洗然。鄭玄毛詩箋曰:方,且也。夏李沈朱實,秋藕折輕絲。魏文帝與吳質書曰:沈朱李於寒水。良辰竟何許?夙昔夢佳期。佳,謂沈也。言會面良辰,竟在何許,而令夙昔空夢佳期。阮籍詠懷詩曰:良辰在何許?凝霜沾衣襟。許,猶所也。尚書曰:夙夜浚明有家。孔安國曰:夙,早也。浚,深也。早夜思之,須明行之。楚辭曰:與佳期兮夕張。王逸曰:不敢斥尊者,故言佳也。坐嘯徒可積,為邦歲已期。張璠漢記曰:南陽太守弘農成□任功曹岑晊,時人為之語曰:南陽太守岑公孝,弘農成□但坐嘯。□音津。晊音質。論語,子曰:善人為邦百年,可以勝殘去殺矣。又曰:苟有用我者,期月而已可也,三年有成。絃歌終莫取,撫機令自嗤。論語曰:子游為武城宰,聞絃歌之聲。陸機赴洛詩曰:撫機不能寐。阮籍詠懷詩曰:噭噭令自嗤。

文選考異
  籉笠聚東災:袁本“籉”作“薹” ,注盡同。茶陵本盡作“籉”。案:考宋本謝宣城集作 “薹”,驗其集,如“撫機”作“枕風”,“雲”作“ 煙”之類,與五臣每合。是善“籉”,五臣“薹”,袁、茶陵不著校語者,非。又善注引毛詩“臺笠緇撮”傳 “臺所以御雨”,皆作“籉”,而於其下雲“音臺”,恐亦經竄改失舊。依善例當引作“臺”,而下注“籉與臺同,音臺”也。
  注“浮蟻在上洗洗然”:案:“ 洗洗”當作“泛泛”。各本皆誤。

 暫使下都夜發新林至京邑贈西府同僚五言 蕭子顯齊書曰:謝眺為隨王子隆文學,子隆在荊州,好辭賦,數集僚友,眺以才文尤被賞愛。長史王秀之以眺年少相動,密以啟聞。世祖敕眺可還都。眺道中為詩,以寄西府。

  謝玄暉

大江流日夜,客心悲未央。呂氏春秋曰:水泉東流,日夜不休。毛詩曰:夜未央。廣雅曰:央,已也。徒念關山近,終知反路長。古樂府有度關山曲。王粲閒邪賦曰:關山介而阻險。顏延年秋胡詩曰:反路遵山河。秋河曙耿耿,寒渚夜蒼蒼。秋河,天漢也。耿耿,光也。毛詩曰:蒹葭蒼蒼。引顧見京室,宮雉正相望。潘岳河陽縣詩曰:引領望京室。東都賦曰:京室密清。周禮曰:王城隅之制九雉。古詩曰:兩宮遙相望。金波麗鳷鵲,玉繩低建章。漢書,歌雲:月穆穆以金波。王弼周易注曰:麗,連也。張揖漢書注曰:鳷鵲觀在雲陽甘泉宮外。春秋元命包曰:玉衡北兩星為玉繩星。漢書曰:柏樑災,於是作建章宮也。驅車鼎門外,思見昭丘陽。古詩曰:驅車策駑馬。帝王世紀曰:春秋,成王定鼎於郟鄏,其南門名定鼎門,蓋九鼎所從入也。方言曰:冢大者為丘,丘南曰陽。荊州圖記曰:當陽東有楚昭王墓。登樓賦曰:所謂西接昭丘也。馳暉不可接,何況隔兩鄉。馳暉,日也。眺至尋陽詩曰:過客無留軫,馳暉有奔箭。毛萇詩傳曰:鄉,所也。風雲有鳥路,江漢限無樑。南中八志曰:交址郡治龍編縣,自興古鳥道四百里。楚辭曰:江、河廣而無樑。常恐鷹隼擊,時菊委嚴霜。毛萇詩傳曰:古者鷹隼擊,然後罻羅設。潘岳河陽詩曰:時菊耀秋華。委,猶悴也。楚辭曰:冬又申之以嚴霜。寄言罻羅者,寥廓已高翔。喻蜀父老曰:猶鷦鵬之翔乎寥廓之宇,而羅者猶視乎藪澤。廣雅曰:寥,深也。廓,空也。

文選考異
  注“荊州圖記曰當陽東有楚昭王墓 ”:袁本、茶陵本無“記當陽東有”五字。
  注“登樓賦曰所謂西接昭丘也” :袁本、茶陵本無“西接”二字。又陳雲“曰”字衍,是也。各本皆衍。案:與彼賦注可互證。

 酬王晉安五言 集曰:王晉安,德元。王隱晉書曰:晉安郡,太康三年置,即今之泉州也。

  謝玄暉

梢梢枝早勁,塗塗露晚晞。爾雅曰:梢,梢棹也。郭璞曰:謂木無枝柯,梢棹長而殺也。楚辭曰:白露紛以塗塗。王逸曰:塗塗,厚貌也。毛萇詩傳曰:晞,幹也。南中榮橘柚,寧知鴻雁飛? 列子曰:吳、越之國,有木焉,其名曰 □,碧樹而冬生。□,則柚字也。鴻雁南棲衡陽,不至晉安之境,故曰寧知也。拂霧朝青閣,日旰坐彤闈。左氏傳,趙鞅曰:日旰矣。說文曰:旰,日晚也。悵望一塗阻,參差百慮依。蔡邕詩曰:暮宿何悵望。周易曰:一致而百慮。仲長統詩曰:百慮何為?至安在我。春草秋更綠,公子未西歸。言春草萋萋,故王孫樂之而不反。今春草秋而更綠,公子尚未西歸。楚辭曰:王孫遊兮不歸,春草生兮萋萋。古詩曰:秋草萋已綠。毛詩曰:誰能西歸?誰能久京洛?緇塵染素衣。陸機為顧彥先贈婦詩曰:京洛多風塵,素衣化為緇。

文選考異
  注“周易曰”:袁本、茶陵本“曰 ”上有“子”字。案:此尤刪之,非。
    奉答內兄希叔五言 顧氏家譜曰:肸字希叔,邵陵王國常侍。

  陸韓卿蕭子顯齊書曰:陸厥,字韓卿,吳人。好屬文,州舉秀才。王晏少傅主簿,後至行軍參軍。厥父被誅,坐系尚方。尋有令赦,厥恨父不及,感慟而卒。其集雲:竟陵王舉秀才,選太子太傅功曹掾。

嘉惠承帝子,□履奉王孫。帝子,謂竟陵也。王孫,謂太傅王晏也。越絕書曰:恭承嘉惠,述暢往事。管子曰:君有嘉惠於其臣。漢舊儀曰:帝子為王。長門賦曰:□履起而仿徨。魏志,蔡邕見王粲曰:此王公孫有異才。屬叨金馬署,又點銅龍門。漢書音義曰:屬,近也。叨金馬署,謂為秀才也。兩都賦序曰:內設金馬、石渠之署。點銅龍門,謂為太傅功曹掾也。漢書曰:上嘗急召太子,出龍樓門。張晏曰:門樓上有銅龍。出入平津邸,一見孟嘗尊。孟嘗,喻太傅也。漢書曰:封丞相公孫弘為平津侯,於是起客館,開東合,以延賢人,與參謀議。說苑,雍門周說孟嘗君曰:以孟嘗之尊,乃如是也。歸來翳桑柘,朝夕異涼溫。其一。左太沖詠史詩曰:陳平無產業,歸來翳負郭。涼溫,喻貴賤也。徂落固雲是,寂蔑終始斯。徂落,猶雕落也。羽獵賦曰:萬物徂落於外。荀組七哀詩曰:何其寂蔑!杜門清三逕,坐檻臨曲池。漢書曰:王陵杜門,竟不朝請。三輔決錄曰:蔣詡,字元卿,舍中三徑。楚辭曰:坐堂伏檻臨曲池。鳧鵠嘯儔侶,荷芰始參差。蜀都賦曰:鴻儔鵠侶。雖無田田葉,及爾泛漣漪。其二。古樂府詩曰:江南可採蓮,蓮葉何田田。毛詩曰:河水清且漣漪。春華與秋實,庶子及家臣。魏志曰:邢顒,字子昂,為平原侯植家丞。顒防閒以禮,無所屈撓,由是不合。庶子劉楨書諫植曰:家丞邢顒,北土之彥。而楨禮遇殊特,顒反疏簡,私懼觀者將謂君侯習近不肖,禮賢不足。採庶子之春華,忘家丞之秋實。王門所以貴,自古多俊民。鄒陽上書曰:何王之門不可曳長裾乎?尚書曰:畯民用康。畯與俊同。離宮收杞梓,華屋富徐陳。離宮、華屋,皆謂太子也。卞壺議曰:太子所居宮,稱東宮,不言太子宮者,二宮以東西為稱,明是天子之離宮,使太子居之也。左氏傳,楚聲子曰:晉大夫皆卿才也,如杞梓皮革自楚往也。吳質答曹子建書曰:壎簫激於華屋。魏志曰:文帝為五官郎將,北海徐幹,廣陵陳琳,並見友善。平旦上林苑,日入伊水濱。其三。言晨夕侍遊,良非一所也。楚辭曰:平明發兮蒼梧。漢書曰:樑孝王入朝,侍帝遊獵上林中。論衡曰:堯時擊壤者曰:吾日入而息。列仙傳曰:王子喬,周靈王太子晉也。遊伊、雒之間。書記既翩翩,賦歌能妙絕。魏文帝與吳質書曰:公幹五言詩之善者,妙絕時人。元瑜書記翩翩,致足樂之。相如恧溫麗,子云慚筆札。西京雜記曰:枚皋文章捷疾,長卿製作淹遲,皆一時之譽。長卿首尾溫麗,枚皋時有累句,故知疾行無善跡矣。方言曰:恧,慚也。漢書曰:樓護與谷永俱為五侯上客。長安號曰穀子雲之筆札,樓君卿之脣舌。駿足思長阪,柴車畏危轍。駿足,喻希叔;柴車,自喻也。棗臺彥答杜育詩曰:矯矯駿足,繁纓朱就。韓詩外傳,齊子曰:臣賴君之賜,駑馬柴車,可得而乘也。愧茲山陽宴,空此河陽別。其四。魏氏春秋曰:嵇康寓居山陽縣,與向秀遊於竹林,號曰七賢。曹植送應氏詩曰:親暱並集送,置酒此河陽。平原十日飲,中散千里遊。平原,趙勝也。史記曰:秦昭王聞魏齊在平原君家,遺平原君好書曰:寡人聞君之高義,願與為布衣之交。君幸過寡人,寡人願與君為十日之飲。平原君遂入秦見昭王。幹寶晉紀曰:初,呂安友嵇康,相思則命駕,千里從之。渤海方□滯,宜城誰獻酬?言己之事竟陵,猶徐、吳之在渤海。漢書,渤海郡有南皮縣,即徐、吳遊之所也。國語曰:底著□滯。賈逵曰:□,久也。陳思王酒賦曰:酒有宜城濃醪,蒼梧漂清。毛詩曰:獻酬交錯。屏居南山下,臨此歲方秋。屏居南山下,已見上文。左氏傳,卜徒父曰:歲雲秋矣。漢書,路博德曰:方秋,匈奴馬肥,未可與戰。廣雅曰:方,始也。惜哉時不與,日暮無輕舟。其五。言無輕舟以相從也。賈逵國語注曰:惜,痛也。劉越石贈盧諒詩曰:時哉不我與。曹子建贈王仲宣詩曰:有彼孤鴛鴦,哀鳴無匹儔;我願執此鳥,惜哉無輕舟。

文選考異
  注“後至行軍參軍”:陳雲“後” 上脫“遷”字,“至”字衍。“行軍”二字當乙,是也。各本皆誤。
  注“選太子太傅功曹掾”:茶陵本“選”作“遷”,是也。袁本亦誤“選”。

寂蔑終始斯:茶陵本有校語云“ 薎”,五臣作“蔑”;“始”,五臣作“如”。袁本正如此,用五臣也。案:“薎”即“蔑”別體字耳。“始 ”字義未安,或各本所見善傳寫誤,注無明文,不可考。

庶子及家臣:何校“臣”改“丞 ”。陳雲“臣”,“丞”誤。案:各本皆作“臣”。詳五臣良注“家丞亦家臣”也,是其本作“臣”,意取與下“民”、“陳”、“濱”為協。然“庶子”同是“家臣”,而以“及”為言,殊乖文義。恐此詩自通協“丞 ”字,善並不作“
臣”,故但引“家丞”,更無申說也。各本皆以五臣亂之而失著校語。

注“致足樂之”:何校“之”改 “也”,陳同,是也。各本皆誤。

注“贈盧諒詩曰”:陳雲“諒” 上脫“子”字。案:非也。此如公幹稱幹,季重稱重之例。

 贈張徐州稷五言
     範彥龍
  田家樵採去,薄暮方來歸。漢書,楊惲曰:田家作苦。張景陽雜詩曰:投來修岸垂,時聞樵採音。楚辭曰:薄暮雷電。廣雅曰:薄,至也。毛詩曰:來歸自鎬。杜預左氏傳注曰:來者,自外之文也。還聞稚子說,有客款柴扉。史記曰:楚懷王稚子子蘭。呂氏春秋曰:款門而謁。高誘曰:款,叩也。柴扉,即荊扉也。鄭玄禮記注曰:蓽門,荊竹織門也。儐從皆珠玳,裘馬悉輕肥。吳都賦曰:儐從奕奕。廣雅曰:儐,導也。史記曰:趙平原君使人於春申君,春申君舍之於上舍。趙使欲誇楚,為玳瑁簪,刀劍並以珠飾之,請春申君客。論語,子曰:赤之適齊也,乘肥馬,衣輕裘。軒蓋照墟落,傳瑞生光輝。說苑,翟璜謂田子方曰:吾祿厚,得此軒蓋。又,師曠謂晉平公曰:五鼎不當生墟落。應劭風俗通曰:諸侯及使者有傳信,乃得舍於傳耳。今刺史行部車號傳車,從事督郵。周禮曰:典瑞。鄭玄曰:瑞,節信也。疑是徐方牧,既是復疑非。阮瑀止欲賦曰:意謂是而復非。思舊昔言有,此道今已微。穀梁傳曰:叔姬歸於紀,其不言逆何也?逆之道微。範寧曰:逆者,非卿也。物情棄疵賤,何獨顧衡闈?莊子曰:人之有所不得與,皆物之情也。郭象曰:憂娛在懷,皆物情耳,非理也。爾雅曰:疵,痛也。衡闈,衡門也。或以衡闈為弦韋,非也。恨不具雞黍,得與故人揮。謝承後漢書曰:山陽正規化,字巨卿,與汝南張元伯為友。春別京師,以秋為期,至九月十五日,殺雞作黍。二親笑曰:山陽去此幾千裡,何必至?元伯曰:巨卿信士,不失期者。言未絕而巨卿至。韓康伯周易注曰:揮,散也。懷情徒草草,淚下空霏霏。毛萇詩傳曰:懷,思也。毛詩曰:驕人好好,勞人草草。又曰:雨雪霏霏。寄書雲間雁,為我西北飛。漢書曰:帝思蘇武,使謂單于:天子射上林中得雁,足有系帛書。西北,謂徐州也,在揚州之西北。輿地志曰:宋以鍾離置徐州,齊以荊州為北徐州也。

文選考異
  注“投來修岸垂”:陳雲“來”當作“耒”,是也。各本皆誤。
  注“疵痛也”:陳雲“痛”,“ 病”誤,是也。各本皆偽。

注“齊以荊州為北徐州也”:陳雲“荊州”二字衍。案:所校是也,謂即鍾離之徐州,而加“北”字耳。各本皆衍。

 古意贈王中書五言 集曰:覽古贈王中書融。
     範彥龍
  攝官青瑣闥,遙望鳳皇池。王融答詩,題雲雜體報範通直雲。梁書曰:云為通直散騎侍郎。左氏傳,韓厥曰:敢告不敏,攝官承乏。漢舊儀曰:黃門郎暮入,對青瑣門拜。晉中興書曰:荀勖徙中書監,為尚書令。人賀之,乃發恚雲:奪我鳳皇池,卿諸人何賀我耶。誰雲相去遠?脈脈阻光儀。劉楨贈徐幹詩曰:誰謂相去遠?古詩曰: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鸚鵡賦曰:侍君子之光儀。岱山饒靈異,沂水富英奇。尚書曰:海岱及淮惟徐州。又曰:淮沂其乂。漢書有琅邪郡。音義曰:屬徐州。晉書,琅邪王氏之先。漢紀曰:秦遷於琅邪之皋虞,後徙於臨沂。逸翮凌北海,摶飛出南皮。徐幹居北海,吳質遊南皮,二人皆蒙魏文恩幸,故言地以明之也。郭璞遊仙詩曰:逸翮思拂霄。杜預左氏傳注曰:陵,侮也,謂輕易之。莊子曰:鵬摶扶搖而上。司馬彪曰:摶,圜也,圜飛而上,若扶搖也。遭逢聖明後,來棲桐樹枝。孔安國尚書傳曰:聖人受命,則鳳皇至。鄭玄毛詩箋曰:鳳皇之性,非梧桐不棲。竹花何莫莫,桐葉何離離!鄭玄毛詩箋曰:鳳皇非竹實不食。毛詩曰:葛之覃兮,維葉莫莫。又曰:其桐其椅,其實離離。可棲復可食,此外亦何為?古詩曰:賤妾擬何為。 豈如鷦鷯者,一粒有餘貲。鷦鷯賦曰:巢林不過一枝,每食不過數粒。蒼頡篇曰:貲,財也。

文選考異
  注“漢紀曰秦遷於琅邪之皋虞”:案:“曰”當作“由”。以十一字為一句。王文憲集序 “其先自秦至宋”注引琅邪王氏錄雲“其先出自周王子晉,秦有王翦、王離”云云,即所云由秦遷也。漢紀,漢世也。集序“離、翦之止殺,吉、駿之誠感”注引漢書“王吉,琅邪人”,即所云漢遷琅邪也。琅邪王氏錄者,何法盛晉中興書之篇目。此注所引晉書,未稱何家,疑亦琅邪王氏錄文,與集序注所引本相承接。各本皆誤,讀者□察,今特訂正之。


    贈郭桐廬出溪口見候餘既未至郭仍進村維舟久之郭生方至五言 顧野王輿地志曰:桐廬縣,吳分富陽之桐廬溪也。劉孝標集曰:郭桐廬,峙。

  任彥升

朝發富春渚,蓄意忍相思。漢書曰:會稽郡富春縣。孔安國尚書傳曰:蓄,積也。涿令行春反,冠蓋溢川坻。范曄後漢書曰:滕撫,字叔輔,北海人也。初仕州郡,稍遷為涿令,有文武理用。太守以其能,委任郡職,兼領六縣,流愛於民。行春,兩白鹿隨車,挾轂而行。郭璞上林賦注曰:坻,岸也,坻或為湄。望久方來萃,悲歡不自持。毛萇詩傳曰:萃,集也。滄江路窮此,湍險方自茲。疊嶂易成響,重以夜猿悲。客心幸自弭,中道遇心期。楚辭曰:聊抑志而自弭。親好自斯絕,孤遊從此辭。謝靈運詩曰:孤遊非情款。蘇武詩曰:去去從此辭。

文選考異
  湍險方自茲:茶陵本“險”作“險 ”,雲五臣作“險”。袁本作“險”。袁本所用五臣也,此似尤亂之。
   行旅上

 河陽縣作二首五言
     潘安仁哀傷、贈答,皆潘居陸後,而此在前,疑誤也。
  微身輕蟬翼,弱冠忝嘉招。嶽弱冠舉秀才。曹植表曰:身輕蟬翼,恩重丘山。楚辭曰:蟬翼為輕也。在疚妨賢路,再升上宰朝。言己在病以妨賢路也。毛詩曰:煢煢在疚。說苑,楚令尹虞丘子謂莊王曰:臣為令尹,處士不升,妨群賢路。上宰朝,謂司空太尉府。猥荷公叔舉,連陪廁王寮。 言以凡猥之才,而荷薦舉也。太尉舉為郎,已見閒居賦。許慎淮南子注曰:猥,凡也。論語曰:公叔文子之臣大夫僎,與文子同升諸公,子曰:可以為文矣。又曰:陪臣執國命。馬融曰:陪,重也,謂家臣也。長嘯歸東山,擁耒耨時苗。嶽天陵詩序曰:嶽屏居天陵東山下。楚辭曰:臨深水而長嘯。說文曰:耒,手耕曲木。鄭玄周禮注曰:耨,耘耔也。幽谷茂纖葛,峻巖敷榮條。落英隕林趾,飛莖秀陵喬。杜預左氏傳注曰:趾,足也。爾雅曰:大阜曰陵。卑高亦何常,升降在一朝。二者升降,在於倏忽,以喻人之榮辱,亦在須臾,言不足嘆也。徒恨良時泰,小人道遂消。李陵贈蘇武詩曰:良時不再至。禰衡書曰:衡以良時散而複合。周易泰卦曰:君子道長,小人道消。譬如野田蓬,斡流隨風飄。商君書曰:今夫飛蓬遇飄風而行千里,乘風之勢也。鶡冠子曰:斡流遷徙。如淳漢書注曰:斡,轉也。昔倦都邑遊,今掌河朔傜。歸田賦曰:遊都邑以永久。尚書曰:王次於河朔。登城眷南顧,凱風揚微綃。鄭玄毛詩箋曰:顧,視也。呂氏春秋曰:南方凱風。禮記曰:綃,幕也。鄭玄曰:綃,縑也,音消。洪流何浩蕩,脩芒鬱苕嶢。浩蕩或為濟蕩,音西。郭緣生述徵記曰:北芒,城北芒嶺也。誰謂晉京遠?室邇身實遼。毛詩曰:誰謂宋遠?又曰:其室則邇,其人甚遠。誰謂邑宰輕?令名患不劭。左氏傳,子產曰:令名,德之輿也。小雅曰:劭,美也。人生天地間,百歲孰能要?古詩曰:人生天地間。又曰:人生年不滿百。熲如槁石火,瞥若截道飆。爾雅曰:熲,光也。毛詩曰:子有鐘鼓,弗擊弗考。毛萇曰:考,亦擊也。槁與考古字通。古樂府詩曰:鑿石見火能幾時?說文曰:瞥,見也。張衡舞賦曰:瞥若電滅。古詩曰: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飆塵。瞥,孚說切。齊都無遺聲,桐鄉有餘謠。論語曰:齊景公有馬千駟,死之日,人無德而稱焉。漢書曰:朱邑為桐鄉嗇夫,廉平不苛,及死,子葬之桐鄉,邑人為之起冢立祠也。福謙在純約,害盈猶矜驕。周易曰:鬼神害盈而福謙。左氏傳,晉成鱄曰:在約思純。孔安國尚書傳曰:自賢曰矜。雖無君人德,視民庶不恌。毛詩曰:我有嘉賓,德音孔昭。視民不恌,君子是則是效。毛萇詩曰:恌,偷也。

日夕陰雲起,登城望洪河。潘元茂九錫文曰:濟師洪河。川氣冒山嶺,驚湍激巖阿。歸雁映蘭畤,游魚動圓波。史記曰:楚以弱弓微繳,加歸雁之上。韓詩曰:宛在水中沚。薛君曰:大渚曰沚,之以切。鳴蟬厲寒音,時菊耀秋華。禮記曰:孟秋寒蟬鳴。廣雅曰:厲,高也,謂高而急也。禮記曰:季秋,菊有黃華。引領望京室,南路在伐柯。左氏傳,穆叔曰:引領西望。毛詩曰:伐柯伐柯,其則不遠。大夏緬無覿,崇芒鬱嵯峨。陸機洛陽記曰:大夏門,魏明帝所造,有三層,高百尺。韋昭國語注曰:緬,猶邈也。郭緣生述徵記曰:北芒,去大夏門不盈一里。秦嘉詩曰:岩石鬱嵯峨。捴捴都邑人,擾擾俗化訛。楚辭曰:紛捴捴兮九州。王逸曰:捴,聚也。七發曰:擾擾若三軍之騰裝。鄭玄毛詩箋曰:訛,偽也,五戈切。依水類浮萍,寄鬆似懸蘿。淮南子曰:夫萍樹根於水,木樹根於土,天地性也。毛詩曰:蔦與女蘿,施於松柏。曹植雜詩曰:寄鬆為女蘿,依水如浮萍。朱博糾舒慢,楚風被琅邪。漢書曰:朱博,字子元,杜陵人也。遷琅邪太守。齊部舒緩,敕功曹官屬多裒衣大袑,不中節度,自今掾吏衣皆去地三寸。視事數年,大改其俗,掾吏禮節,皆如楚、趙。袑音紹,袑,蔥也。曲蓬何以直,託身依叢麻。曾子曰:蓬生麻中,不扶自直。漢書,婁護曰:呂公託身於我。黔黎竟何常,政成在民和。史記曰:秦更名人曰黔首。左氏傳,季樑曰:民和而神降之福。位同單父邑,愧無子賤歌。呂氏春秋曰:宓子賤治單父,彈鳴琴,身不下堂而單父治。豈敢陋微官?但恐忝所荷。

文選考異
  連陪廁王寮:茶陵本雲五臣作“違 ”。袁本雲善作“連”。案:各本所見皆非也。違,去也。去陪臣而廁王寮也。“連”字不可通,傳寫誤耳。
  注“浩蕩或為濟蕩音西”:案:此不可通,必有偽錯。各本皆同,他無所見,難以正之矣。

注“人生年不滿百”:案:“人 ”字不當有。茶陵本無。袁本有“人”字,無“年”字,非。

害盈猶矜驕:袁本、茶陵本“猶 ”作“由”,是也。

注“毛萇詩曰”:袁本、茶陵本無“詩”字,是也。

歸雁映蘭畤:茶陵本雲五臣作“ □”。袁本雲善作“畤”。陳雲“畤”當作“□”,見前謝叔源遊西池詩注。又此注“大渚曰沚”下疑脫“□與沚同”四字。亦見前注。案:陳校雲當作“□”,是也。考集韻六止雲“沚,□,或□寺”,又云“□,(水畤) ,或□畤”。然則必潘詩異本有作“(水畤) ”者,或用“(水畤) ”改“□”,遂誤為“畤”耳,非善、五臣之不同也。注中二“沚”字皆當作“□”,蓋毛詩作“沚”,訓“ 小渚”;韓詩作“□”,訓“大渚”。故善引韓及薛君章句以注“□”,不知者又誤改“□”作“沚”,致與正文歧異。

大夏緬無覿:茶陵本“夏”作“ 廈”,有校語云五臣作“夏”。案:此即傳寫誤也。善作“夏”,注有明文。袁本及尤所見皆不誤。

注“自今掾吏”:陳雲“吏”, “史”誤,下同,是也。各本皆偽。

 在懷縣作二首五言
     潘安仁
  南陸迎脩景,朱明送末垂。續漢書曰:日行南陸謂之夏。淮南子曰:仲夏至脩。毛詩曰:夏之日。毛萇曰:言時長也。爾雅曰:夏為朱明。末垂,猶末也。崔駰臨洛觀賦曰:迎夏之首,末春之垂。 初伏啟新節,隆暑方赫羲。崔寔四民月令曰:六月初伏,薦麥瓜於祖禰。賈誼旱雲賦曰:隆暑盛其無聊。繁欽柳樹賦曰:翳炎夏之白日,救隆暑之赫羲。思玄賦注曰:赫羲,盛也。朝想慶雲興,夕遲白日移。遲,猶思也。揮汗辭中宇,登城臨清池。史記,蘇秦曰:揮汗成雨。賈逵國語注曰:揮,灑也。楚辭曰:爨土鬵於中宇。涼飆自遠集,輕襟隨風吹。靈圃耀華果,通衢列高椅。靈圃,猶靈囿也。東征賦曰:導通衢之大道。椅,梓屬。瓜瓞蔓長苞,姜芋紛廣畦。韓詩曰:綿綿瓜瓞。薛君曰:瓞,小瓜也。毛萇詩傳曰:苞,本也。劉熙孟子注曰:今俗以五十畝為大畦也。稻栽肅仟仟,黍苗何離離。禮記曰:故栽者培之,凡蒔草,謂之栽也。廣雅曰:芊芊,茂也。毛詩曰:彼黍離離,彼稷之苗。虛薄乏時用,位微名日卑。朝子曰:工商遊食之民少而名卑。驅役宰兩邑,政績竟無施。自我違京輦,四載迄於斯。胡廣漢官解故注曰:轂下,諭在輦轂之下,京城之中也。詩曰:以迄於今。毛詩曰:迄,至也。器非廊廟姿,屢出固其宜。慎子曰:廊廟之材,非一木之枝。史記曰:賢人深謀於廊廟。孫卿子曰:君道行,則萬物皆得其宜也。徒懷越鳥志,眷戀想南枝。古詩曰:越鳥巢南枝。春秋代遷逝,四運紛可喜。楚辭曰:春與秋其代序。莊子曰:黃帝曰:陰陽四時,執行各得其序。楚辭曰:綠葉素榮,紛其可喜。寵辱易不驚,戀本難為思。老子曰:寵辱若驚。何謂寵辱?寵為下,得之若驚,失之若驚,是謂寵辱若驚。禮記曰:太公封於營丘,比及五世,皆反葬於周,君子樂其所自生,禮不忘其本。

我來冰未泮,時暑忽隆熾。毛詩曰:我來自東。又曰:迨冰未泮。感此還期淹,嘆彼年往駛。楚辭曰:年洋洋而日往。登城望郊甸,遊目歷朝寺。楚辭曰:忽返顧以遊目。風俗通曰:今尚書御史所止,皆曰寺也。小國寡民務,終日寂無事。老子曰:小國寡民。陸賈新語曰:君子之治也,混然無事,寂然無聲。白水過庭激,綠槐夾門植。鄭玄周禮注曰:植,根生之屬也。信美非吾土,秖攪懷歸志。登樓賦曰:雖信美而非吾土。毛詩曰:秖攪我心。孟子曰:浩然有歸志。卷然顧鞏洛,山川邈離異。孔叢子,歌曰:眷然顧之,慘焉心悲。鄭玄毛詩箋曰:回首曰顧。鞏洛,岳父墳塋所在也。漢書曰:潁川北近鞏洛。墳塋,已見西征賦。楚辭曰:終免獨離異。願言旋舊鄉,畏此簡書忌。毛詩曰:願言思子。又曰:豈不懷歸,畏此簡書。毛萇曰:簡書,戒命也。祇奉社稷守,恪居處職司。論語,子路使子羔為費宰。子路曰:有民人焉,有社稷焉。左氏傳,公鋤曰:敬恭朝夕,恪居官次。

文選考異
  注“毛詩曰迄”:茶陵本“詩”作 “萇”,是也。袁本亦誤“詩”。
  春秋代遷逝:何雲“春秋”另一首,當提行起。陳雲“春秋”以下為一篇,是也。茶陵本不誤。袁本誤不提行,其以下仍相連,尚未誤割四句入第一首也。尤本非。

注“何謂寵辱寵為下得之若驚失之若驚”:袁本、茶陵本作“何謂也為下得之若驚”九字。案:此尤據王弼注本校添,未是也。

注“植根生之屬也”:陳雲“植 ”下當有“物”字,是也。各本皆脫。

卷然顧鞏洛:袁本、茶陵本“卷 ”作“眷”,雲善作“卷”。陳雲據此注亦作“眷”為是。案:所校是也。此但傳寫誤,各本所見皆非。

注“公鋤曰敬恭朝夕”:案:“ 曰”字不當有,各本皆衍。陳雲“曰”當作“然之”二字,非也。善引多節耳。

 迎大駕五言 王隱晉書曰:東海王越從大駕討鄴,軍敗。永康二年,越率天下甲士三萬人奉迎大駕還洛。

  潘正叔

南山鬱岑崟,洛川迅且急。青松蔭脩嶺,綠蘩被廣隰。爾雅曰:蘩,皤蒿也。朝日順長塗,夕暮無所集。毛詩曰:順彼長道。魏武帝短歌行曰:暮無所宿棲。歸雲乘幰浮,悽風尋帷入。傅毅七激曰:仰歸雲,愬遊風。說文曰:乘,覆也。帷,車飾也。子虛賦曰:張翠帷,建羽蓋。然此雖無翠羽,而蓋即同也。道逢深識士,舉手對吾揖。王命論曰:超然遠覽,淵然深識。世故尚未夷,崤函方險澀。假為深識之言也。國語,桓公問於史伯曰:王室多故。鄭玄周禮注曰:故,災禍也。孔安國尚書傳曰:夷,平也。戰國策,蘇武曰:秦東有崤、函之固。狐狸夾兩轅,豺狼當路立。漢書,侯文謂孫寶曰:豺狼當路,不宜復問狐狸。翔鳳嬰籠檻,騏驥見維縶。翔鳳、騏驥,皆喻賢也。楚辭曰:騏驥伏匿而不見,鳳皇高飛而不下。鸚鵡賦曰:順籠檻以俯仰。毛詩曰:縶之維之。俎豆昔嘗聞,軍旅素未習。論語曰:衛靈公問陣於孔子,孔子對曰:俎豆之事,則嘗聞之矣。軍旅之事,未之學也。鄭玄喪服注曰:素,猶故也。且少停君駕,徐待干戈戢。既假為彼人之辭,故自謂為君也。毛詩曰:載戢干戈。

文選考異
  注“而蓋即同也”:袁本、茶陵本 “蓋”上有“帷”字,是也。
  注“蘇武曰”:陳雲“武”,“ 秦”誤,是也。各本皆誤。

 赴洛二首五言 集雲:此篇赴太子洗馬時作。下篇雲東宮作,而此同雲赴洛,誤也。

  陸士衡

希世無高符,營道無烈心。莊子,原憲謂子貢曰:夫希世而行,比周而友,憲不忍為也。漢書音義,希世,隨世也。禮記曰:儒有合志同方,營道同術。靖端肅有命,假楫越江潭。國語,祁午見範宣子曰:若能靖端諸侯,使服聽命於晉國。周易曰:大君有命。說文曰:越,渡也。楚辭曰:遊於江潭。親友贈予邁,揮淚廣川陰。家語,公父文伯卒,敬姜曰:二三婦無揮涕。王肅曰:揮涕者,淚以手揮之。撫膺解攜手,永嘆結遺音。列子曰:撫膺而恨。毛詩曰:攜手同行。又曰:寤寐永嘆。曹子建雜詩曰:翹思慕遠人,願欲託遺音。無跡有所匿,寂漠聲必沈。言分訣之後,形聲俱沒。視之無跡,而形有所匿;聽之寂寞,而其聲必沈也。呂氏春秋曰:作則有所匿其塗也。淮南子曰:寂寞,音之主也。跡或為積,非也。肆目眇不及,緬然若雙潛。高誘淮南子注曰:肆,盡也。毛詩曰:瞻望不及。緬,已見上文。南望泣玄渚,北邁涉長林。西京賦曰:海若遊於玄渚。穀風拂脩薄,油雲翳高岑。王逸楚辭注曰:草木交曰薄。孟子曰:油然作雲。亹亹孤獸騁,嚶嚶思鳥吟。亹亹,走貌也。曹子建詩曰:孤獸走索群。毛詩曰:鳥鳴嚶嚶。感物戀堂室,離思一何深!感物,已見上文。曹子建雜詩曰:離思一何深!佇立愾我嘆,寤寐涕盈衿。毛詩曰:佇立以泣。又曰:慨我寤嘆。惜無懷歸志,辛苦誰為心?歸志,已見上文。

羈旅遠遊宦,託身承華側。謂為太子洗馬也。左氏傳,陳敬仲曰:羈旅之臣。漢書,薄昭書曰:遊宦事人。范曄後漢書,王常曰:臣託身陛下。陸機洛陽記曰:太子宮有承華門。撫劍遵銅輦,振纓盡祗肅。左氏傳曰:子朱怒,撫劍從之。銅輦,太子車飾,未詳所見。漢書,匡衡曰:祗肅舊禮。銅,或為雕。歲月一何易,寒暑忽已革。載離多悲心,感物情悽惻。毛詩曰:二月初吉,載離寒暑。慷慨遺安愈,永嘆廢餐食。東京賦曰:膺多福以安愈。永嘆,已見上文。列子曰:杞國有人憂天崩,廢寢食。蔡琰詩曰:飢當食兮不能餐。 思樂樂難誘,曰歸歸未克。國語,楚藍尹亹曰:飲食思禮,同宴思樂。毛詩云:曰歸曰歸,歲亦暮止。憂苦欲何為?纏綿胸與臆。列子曰:卑辱則憂苦。張叔與任彥堅書曰:纏綿恩好,庶蹈高蹤。登樓賦曰:氣交憤於胸臆。仰瞻陵霄鳥,羨爾歸飛翼。高誘淮南子注曰:羨,願也。毛詩曰:弁彼鸒斯,歸飛提提。

文選考異
  注“聽之寂寞”:袁本“寞”作“ 漠”,是也。茶陵本亦誤“寞”。下“寂寞”,各本皆同,亦當作“漠”。餘皆放此。
  慷慨遺安愈:案:“愈”當作“ 悆”,注同。各本皆誤。據注引東京賦訂也。五臣作“ 念”,即“悆”字形近之偽,可借為證。

注“張叔與任彥堅書曰”:陳雲 “叔”當作“升”。升字彥真,見範史文苑傳,是也。各本皆誤。

 赴洛道中作二首五言
     陸士衡
  總轡登長路,嗚咽辭密親。家語,孔子曰:善御者,正身以總轡。蔡琰詩曰:行路亦嗚咽。薛君韓詩章句曰:嗚,嘆辭也。毛萇詩傳曰:咽,憂不能息也。借問子何之?世網嬰我身。江偉答軍司馬詩曰:羈縶繫世網,維進退準繩。說文曰:嬰,繞也。永嘆遵北渚,遺思結南津。永嘆,已見上文。秦嘉贈婦詩曰:遺思致款誠。行行遂已遠,野途曠無人。周禮曰:野塗五軌。楚辭曰:野寂寞其無人。山澤紛紆餘,林薄杳阡眠。上林賦曰:紆餘逶迤。楚辭曰:遠望兮阡眠。虎嘯深谷底,雞鳴高樹巔。淮南子曰:虎嘯而穀風至。樂錄曰:雞鳴高樹巔。哀風中夜流,孤獸更我前。悲情觸物感,沈思鬱纏綿。纏綿,已見上文。佇立望故鄉,顧影悽自憐。佇立,已見上文。丁儀寡婦賦曰:賤妾煢煢,顧影為儔。楚辭曰:私自憐兮何極。

遠遊越山川,山川脩且廣。楚辭曰:願輕舉而遠遊。秦嘉妻徐氏答嘉書曰:高山岩巖,而君是越。振策陟崇丘,案轡遵平莽。秦嘉詩曰:過辭二親墓,振策陟長衢。漢書曰:天子案轡徐行。方言曰:草,南楚謂之莽。夕息抱影寐,朝徂銜思往。楚辭曰:廓抱影而獨倚。頓轡倚嵩巖,側聽悲風響。頓,猶舍也。爾雅曰:嵩,高也。清露墜素輝,明月一何朗!撫幾不能寐,振衣獨長想。新序曰:老古振衣而起。舞賦曰:遊心無垠,遠思長想。

文選考異
  注“維進退準繩”:袁本、茶陵本 “維進退”作“進退惟”。案:此尤改“惟”為“維” ,而誤倒在上也。
    吳王郎中時從樑陳作五言
     陸士衡
  在昔蒙嘉運,矯跡入崇賢。孫放詩曰:矯跡步玄闈。東京賦曰:昭仁惠於崇賢。薛綜曰:立崇賢門於東也。假翼鳴鳳條,濯足升龍淵。應璩與劉公幹書曰:鶉鷃棲翔鳳之條,黿鼉遊升龍之川,識真者所為憤結也。玄冕無醜士,冶服使我妍。周禮曰:大夫玄冕。輕劍拂鞶厲,長纓麗且鮮。禮記曰:男鞶革也。毛詩曰:垂帶而厲。毛萇曰:厲,帶之垂者。鄭玄曰:鞶必垂厲以為飾。韓子曰:鄒君好長纓,左右皆服長纓也。誰謂伏事淺,契闊逾三年。 周禮,大司徒頒職事十有二,曰服事。鄭司農曰:服事,謂為公家服事也。服與伏同,古字通。毛詩曰:死生契闊。薄言肅後命,改服就藩臣。 毛詩曰:薄言旋歸。左氏傳曰:宰孔謂齊侯曰:且有後命,無下拜。漢書曰:吳王濞稍失藩臣禮。夙駕尋清軌,遠遊越樑陳。毛詩曰:星言夙駕。廣雅曰:軌,道也。遠遊,已見上文。感物多遠念,慷慨懷古人。毛詩曰:我思古人,實獲我心。

 始作鎮軍參軍經曲阿作五言 臧榮緒晉書曰:宋武帝行鎮軍將軍。

  陶淵明沈約宋書曰:陶潛,字淵明,或雲字元亮,潯陽人。少有高趣,為鎮軍建威參軍。後為彭澤令,解印綬去職,卒於家。

弱齡寄事外,委懷在琴書。晉中興書,簡文詔曰:會稽王英秀玄虛,神棲事外。鄭玄儀禮注曰:委,安也。劉歆遂初賦曰:玩琴書以條暢。被褐欣自得,屢空常晏如。家語曰:原憲衣冠獘,並日而食蔬,衎然有自得之志。論語,子曰:回也其庶乎屢空。漢書曰:楊雄家產不過十金,室無簷石之儲,晏如也。時來苟宜會,宛轡憩通衢。盧子諒答魏子悌詩曰:遇蒙時來會。宛,屈也。言屈長往之駕,息於通衢之中。通衢,喻仕路也。毛萇詩傳曰:憩,息也。通衢,已見上文。投策命晨旅,暫與園田疏。七命曰:夸父為之投策。眇眇孤舟遊,綿綿歸思紆。楚辭曰:安眇眇兮無所歸薄。又曰:縹綿綿之不可紆。王逸曰:綿綿,細微之思,難斷絕也。我行豈不遙,登降千里餘。目倦脩塗異,心念山澤居。仲長子昌言曰:古之隱士,或夫負妻戴,以入山澤。望雲慚高鳥,臨水愧游魚。言魚鳥鹹得其所,而己獨違其性也。文子曰:高鳥盡而良弓藏。大戴禮曰:魚遊於水,鳥飛於雲。真想初在衿,誰謂形跡拘?淮南子曰:全性保真,不虧其身。老子曰:脩之於身,其德乃真。王逸楚辭注曰:保真,守玄默也。聊且憑化遷,終反班生廬。莊子謂惠子曰:孔子行年六十化。郭象曰:與時俱化也。班固幽通賦曰:終保己而貽則,裡上仁之所廬。漢書曰:班彪與從兄嗣共遊學,家有賜書,楊子云已下,莫不造門。

文選考異
  眇眇孤舟遊:袁本、茶陵本“遊” 作“逝”,雲善作“遊”。案:各本所見皆非也。善亦作“逝”。逝,往也。“遊”但傳寫誤,非善、五臣之不同。袁、茶陵據誤本為校語耳。
  注“孔子行年六十化”:袁本、茶陵本“化”上有“而六十”三字,是也。

 辛丑歲七月赴假還江陵夜行塗口五言 沈約宋書曰:潛自以曾祖晉世宰輔,不復屈身後代,自高祖王業漸隆,不復肯仕。所著文章,皆題年月。義熙已前,則書晉氏年號;自永初已來,唯雲甲子而已。江圖曰:自沙陽縣下流一百一十里,至赤圻,赤圻二十里,至塗口也。
     陶淵明

閒居三十載,遂與塵事冥。漢書曰:司馬相如稱疾閒居。塵事,塵俗之事也。郭象莊子注曰:凡非真皆塵垢矣。說文曰:冥,窈也。又曰:窈,深遠也。詩書敦宿好,林園無世情。左氏傳,趙襄曰:郤縠悅禮、樂而敦詩、書。纏子,董無心曰:無心,鄙人也,不識世情。如何舍此去,遙遙至西荊。西荊州也。時京都在東,故謂荊州為西也。叩□新秋月,臨流別友生。楚辭曰:漁父鼓□而去。王逸曰:叩船舷也。楚辭曰:臨流水而太息。毛詩曰:雖有兄弟,不如友生。涼風起將夕,夜景湛虛明。昭昭天宇闊,皛皛川上平。淮南子曰:甘瞑於大霄之宅,覺視於昭昭之宇。李顒離思篇曰:烈烈寒氣嚴,寥寥天宇清。說文曰:通白曰皛。皛,明也。懷役不遑寐,中宵尚孤征。毛詩曰:不遑假寐。商歌非吾事,依依在耦耕。淮南子曰:甯戚商歌車下,而桓公慨然而悟。許慎曰:甯戚,衛人,聞齊桓公興霸,無因自達,將車自往。商,秋聲也。莊子,卞隨曰:非吾事也。論語曰:長沮、桀溺耦而耕。投冠旋舊墟,不為好爵榮。周易曰:我有好爵,吾與爾縻之。養真衡茅下,庶以善自名。曹子建辯問曰:君子隱居以養真也。衡門,茅茨也。範譁後漢書,馬援曰:吾從弟少遊曰:士生一時,鄉里稱善人,斯可矣。鄭玄禮記注曰:名,令聞也。

文選考異
  注“西荊州也”:案:“荊”字當重。各本皆脫。
  不為好爵榮:何校“榮”改“縈 ”,陳同。今案:此依今本陶集校也。詳五臣銑注作“ 榮華”解,是其本作“榮”。善注無明文,未知與五臣異同。以義求之,似當是“營”。應劭注漢書敘傳“不營”曰“爵祿不能營其志”,引易“不可營以祿”。虞翻本正如此。今本漢書改引易作“榮”。又隸釋載婁壽碑“不可營以祿”,新刻亦改“
榮”,是後人多知“榮”,少知“ 營”故耳。集作“縈”,未可據。其詠貧士第四首“好爵吾不榮”,仍作“榮”,可見“縈”未必非又“榮” 之誤者也。何、陳失之。

 永九年級年七月十六日之郡初發都五言 沈約宋書曰:高祖永九年級年五月崩。少帝即位,出靈運為永嘉郡守。少帝猶未改元,故云永初。
     謝靈運

述職期闌暑,理桌變金素。尚書大傳曰:古者諸侯之於天子,五年一朝,朝見其身,述其職。述其職者,述其所職也。漢書王吉傳,邵公述職,舍於棠下而聽斷焉。潘岳悼亡詩曰:溽暑隨節闌。闌,猶盡也。金素,秋也。秋為金而色白,故曰金素也。漢書曰:西方,金也。劉楨書曰:肅以素秋則落也。秋岸澄夕陰,火旻團朝露。火,大火也。毛詩曰:七月流火。爾雅曰:秋為旻天。毛詩曰:野有蔓草,零露團兮。辛苦誰為情,遊子值頹暮。陸機赴洛詩曰:辛苦誰為心。楚辭曰:歲曶曶其若頹。愛似莊念昔,久敬曾存故。言遊子多悲,觸物增戀,愛其似者,若莊生之念疇昔,久而愈敬,類曾子之存故交。莊子曰:夫越之流人,去國旬月,見所嘗見於國中喜,及期年也,見似人者而喜矣。論語曰:晏平仲善與人交,久而敬之。韓詩外傳曰:子夏過,曾子曰:入食。子夏曰:不為公費乎?曾子曰:有三費,飲食不在其中。子夏曰:敢問三費?曾子曰:少而學,長而忘之,一費也;事君有功,輕而負之,二費也;久友交而中絕,此三費也。如何懷土心,持此謝遠度。此,謂懷土也。言如何同彼懷土之心,持此彌慚遠度也。楚辭曰:遠度世以忘歸。思玄賦曰:願得遠度以自娛。李牧愧長袖,郤克慚□步。言手足有疾,故或愧或慚也。戰國策曰:武安君李牧至,趙王使韓蒼數之曰:將軍戰勝,王觴將軍,將軍為壽於前,捭匕首,當死。武安君曰:身大臂短,不能及地,起居不敬,恐獲死罪於前,故使工人為木杖,以接手上,若弗信,請視之。說文曰:捭,兩手擊也,希買切。左氏傳曰:使郤克徵會於齊,頃公帷婦人使觀之。郤子登,婦人笑於房。杜預曰:跛而登階,故笑也。魏都賦曰:邯鄲□步。良時不見遺,醜狀不成惡。言雖有疾,皆不見棄遺也。良時,已見上文。左氏傳曰:鬷薎惡。杜預曰:惡,貌醜也。曰餘亦支離,依方早有慕。莊子曰:支離疏者,頤隱於齊,肩高於頂,會撮指天,五管在上,兩髀為脅。七賢音義曰:形體離,不全正也,名疏。莊子曰:子桑戶、孟子反、子琴張三人相與友,子桑戶死,孔子使子貢往待事,或鼓琴,相和而歌。子貢反,以告孔子。孔子曰:彼遊方之外者也,而丘遊方之內者也。子貢曰:夫子何方之依?曰:丘,天之戮民也。郭象曰:以方內為桎梏,明所貴在方外。夫遊外者依內。司馬彪曰:方,常也,言彼遊心於常教之外也。漢書,郊祀歌曰:天地並況,惟予有慕。會音括。撮,租括切。髀,步米切。生幸休明世,親蒙英達顧。左氏傳,王孫滿曰:德之休明。英達,謂廬陵王也。空班趙氏璧,徒乖魏王瓠。言見珍同乎趙璧,為用而乖魏瓠,言無所施也。杜預左傳注曰:班,次也。趙氏璧,已見盧諶覽古詩。莊子曰:惠子謂莊子曰:魏王貽我大瓠之種,我樹之成,而實五石,以盛水漿,其堅不自舉,剖之以為瓢,則瓠落無所容。非不枵然大也,吾為其無用掊之。莊子曰:夫子固拙於用大矣,何不能攄以為大□,而浮乎江湖。司馬彪曰:瓠,布濩。落,零落也。枵然,大貌。掊,謂擊破之也。喻莊子之言大也,若巨瓠之無施也。一瓠落,大貌。徐仙民,戶郭切。枵,許喬切。掊,方部切。從來漸二紀,始得傍歸路。孔安國尚書傳曰:十二年曰紀。言欲之郡,必塗經始寧,故曰歸路。將窮山海跡,永絕賞心悟。言今遠遊,將窮山海之跡,賞心之對於此長乖。鄭玄毛詩箋曰:晤,對也。

文選考異
  注“何不能攄以為大□”:袁本無 “能”字,是也。茶陵本亦衍。
  注“一瓠落大貌”:袁本無“一 ”字,是也。茶陵本亦衍。

 過始寧墅五言 沈約宋書曰:靈運父祖並葬始寧縣,並有故宅及墅,遂脩營舊業,極幽居之美。水經注曰:始寧縣西,本上虞之南鄉也。

  謝靈運

束髮懷耿介,逐物遂推遷。韓詩外傳曰:夫人,為父者必全其身體,及其束髮,屬授明師,以成其材。楚辭曰:獨耿介而不隨兮,願慕先聖之遺教。莊子曰:惠施之才,逐萬物而不反。尚書,王曰:惟民生厚,因物有遷。違志似如昨,二紀及茲年。廣雅曰:違,背也。楊雄解嘲曰:歷覽者茲年矣。淄磷謝清曠,疲薾慚貞堅。論語,子曰:不曰堅乎,磨而不磷;不曰白乎,涅而不淄。蒼頡篇曰:曠,疏曠也。莊子曰:薾然疲而不知歸。司馬彪曰:薾,極貌也。薾,奴結切。拙疾相倚薄,還得靜者便。拙,謂拙官也。閒居賦曰:巧誠有之,拙亦宜然。韓康伯周易注曰:薄,謂相附也。論語曰:智者動,仁者靜。剖竹守滄海,枉帆過舊山。漢書曰:初與郡守為使符。說文曰:符,信。漢制以竹,分而相合。山行窮登頓,水涉盡洄沿。爾雅曰:逆流而上曰溯洄。孔安國尚書傳曰:順流而下曰沿。巖峭嶺稠疊,洲縈渚連綿。廣雅曰:峭,高也。又曰:稠,穊也。三輔故事曰:連綿四百餘里。白雲抱幽石,綠篠媚清漣。清漣,已見上文。葺宇臨回江,築觀基曾巔。洞簫賦曰:回江流川,而溉其山。春秋運鬥樞曰:山者,地基也。揮手告鄉曲,三載期歸旋。劉越石扶風歌曰:揮手長相謝。說文曰:揮,奮也。燕丹子,夏扶曰:士無鄉曲之譽,則未與論行。三載黜陟幽明,故以為限。且為樹枌檟,無令孤願言!左氏傳曰:初,季孫為己樹六檟於蒲圃東門之外。杜預曰:檟,欲自為櫬也。

文選考異
  注“初與郡守為使符”:茶陵本“ 使”上有“竹”字,是也。袁本亦脫。
    富春渚五言
     謝靈運
  宵濟漁浦潭,旦及富春郭。吳郡記曰:富春東三十里有漁浦。定山緬雲霧,赤亭無淹薄。吳郡緣海四縣記曰:錢唐西南五十里有定山,去富春又七十里,橫出江中,濤迅邁以避山難,辰發錢唐,巳達富春。赤亭,定山東十餘里。王逸楚辭注曰:泊,止也。薄,與泊同。溯流觸驚急,臨圻阻參錯。溯流,已見上文。埤蒼曰:碕,曲岸頭也。碕,與圻同。參錯,謂碕岸之險參差交錯也。亮乏伯昏分,險過呂梁壑。列子曰:列禦寇為伯昏無人射,引之盈貫,措柸水其肘上。伯昏無人曰:是射之射,非不射之射也,當與汝登高山,履危石,臨百仞之泉,若能射乎?於是無人遂登高山,履危石,臨百仞之泉,背逡巡,足二分垂在外,揖禦寇而進。禦寇伏地,汗流至踵。伯昏無人曰:夫至人者,上窺青天,下潛黃泉,揮斥八極,神氣不變。今汝怵然有恂目之志,爾於中殆矣夫。分,猶節也。列子曰:孔子觀於呂梁,懸水三十仞,流沫三十里,黿鼉魚鱉之不能遊也。洊至宜便習,兼山貴止託。周易曰:水洊至習坎。王弼曰:重險懸絕,故水洊至也,不以坎為隔絕,相仍而至,習乎坎者也。習,謂便習之也。周易曰:兼山,艮。又曰:艮其止,止其所也。平生協幽期,淪躓困微弱。久露幹祿請,始果遠遊諾。論語曰:子張學幹祿。果,猶遂也。鄭玄毛詩箋曰:諾,應辭也。然古者請於君,君許,則盡諾以報之。宿心漸申寫,萬事俱零落。趙壹報羊陟書曰:惟君明叡,平斯宿心。莊子曰:致命盡情,天地樂而萬事銷亡。楚辭曰:惟草木之零落。懷抱既昭曠,外物徒龍蠖。莊子,苑風謂諄芒曰:願聞神人。諄芒曰:上神乘光,與形滅亡,此謂昭曠。說文曰:曠,明也。周易曰:尺蠖之屈,以求伸也;龍蛇之蟄,以存身也。

文選考異
  注“則盡諾以報之”:陳雲“盡” ,“畫”誤,是也。各本皆偽。
    七裡瀨五言 甘州記曰:桐廬縣有七裡瀨,瀨下數裡至嚴陵瀨。

  謝靈運

羈心積秋晨,晨積展遊眺。爾雅曰:展,適也。郭璞曰:得自申展皆適意。孤客傷逝湍,徒旅苦奔峭。曹植九詠曰:何孤客之可悲!淮南子曰:岸峭者必陀。許慎曰:陀,落也,然奔亦落也。入彭蠡湖口詩曰:圻岸屢崩奔。與此同也。石淺水潺湲,日落山照曜。楚辭曰:觀流水兮潺湲。雜字曰:潺湲,水流貌也。毛詩曰:羔裘如膏,日出有曜。毛萇曰:日出照曜然,見其如膏也。荒林紛沃若,哀禽相叫嘯。毛詩曰:桑之未落,其葉沃若。海賦曰:更相叫嘯,詭色殊音。遭物悼遷斥,存期得要妙。廣雅曰:斥,推也。老子曰:湛兮似或存。王弼曰:和光而不汙其體,同塵而不渝其真,不亦湛兮,似或存兮。莊子曰:此之謂要妙也。既秉上皇心,豈屑末代誚。莊子曰:監照下土,天下載之,此謂上皇。王逸楚辭注曰:屑,顧也,先結切。劉向雅琴賦曰:末世鎖才兮智孔寡。目睹嚴子瀨,想屬任公釣,後漢書曰:嚴光,字子陵,光武除為諫大夫,不屈,耕於富春山。後人名其釣處為嚴陵瀨。莊子曰:任公子為大鉤巨綸,五十犗以為餌,蹲會稽,投竿東海,旦旦而釣,期年不得魚,已而大魚食之,牽巨鉤,陷沒而下,驚揚而奮鬐,白波若山。任公子得若魚,離而臘之,自制河以東,蒼梧以北,莫不饜若魚也。誰謂古今殊,異世可同調!郭象莊子注曰:人性有變,古今不同。樂稽耀嘉曰:聖人雖生異世,其心意同如一也。調,猶運也,謂音聲之和也。

文選考異
  注“甘州記曰”下至“至嚴陵瀨” :此十九字袁本無,茶陵本有。案:有者是也。又“甘 ”字疑當作“十”,與後新安江水詩注所引,其文似相承接也。餘引此書多偽“州”為“洲”,皆不知者改耳。
  注“末世鎖才兮”:陳雲“鎖” 疑“瑣”,是也。各本皆偽。

注“後漢書曰”:袁本、茶陵本 “後”上有“范曄”二字,是也。

 登江中孤嶼五言 永嘉江也。
     謝靈運
  江南倦歷覽,江北曠周旋。長門賦曰:貫歷覽其中操。周旋,已見上文。懷雜道轉迥,尋異景不延。爾雅曰:迥,遠也。又曰:延,長也。亂流趨正絕,孤嶼媚中川。爾雅曰:水正絕流曰亂。劉淵林吳都賦注曰:嶼,海中洲,上有山石。雲日相輝映,空水共澄鮮。表靈物莫賞,蘊真誰為傳?鄭玄禮記注曰:表,明也,謂顯明之也。馬融論語注曰:蘊,藏也。說文曰:真,仙人變形也。想像崑山姿,緬邈區中緣。楚辭曰:思舊故而想像。列仙傳曰:西王母,神人名,王母在崑崙山。司馬相如大人賦曰:迫區中之隘陝。始信安期術,得盡養生年。列仙傳曰:安期生,琅邪阜鄉人,自言千歲。文子曰:靜漠恬淡,所以養生也。莊子養生篇曰:可以盡年。郭象曰:養生非求過分,蓋全理盡年而已。

 初去郡五言 沈約宋書曰:靈運在郡一週,稱疾去職。
     謝靈運
  彭薛裁知恥,貢公未遺榮。漢書曰:彭宣,字子佩,淮陽人也。遷御史大夫,轉為大司空。王莽秉政專權,宣上書,乞骸骨歸鄉里。又曰:薛廣德,字長卿,沛郡人也。為御史大夫,乞骸骨。班固漢書彭、薛、平、當述曰:廣德、當、宣,近於知恥。漢書,貢禹,字少卿,琅耶人也。為光祿大夫,上書乞骸骨。鍾會有遺榮賦。或可優貪競,豈足稱達生? 楚辭曰:皆競進以貪婪。莊子曰:達生之情者傀,達於知者胥。司馬彪曰:傀讀曰瑰。瑰,大也。情在故曰大也。胥,多智也。伊餘秉微尚,拙訥謝浮名。禮記,孔子曰:恥名之浮於行也。廬園當棲巖,卑位代躬耕。嵇康絕交書曰:子房之巖棲。列女傳,黔婁先生妻曰:先生安天下之卑位。禮記曰:夫祿足以代其耕。顧己雖自許,心跡猶未並。莊子曰:夫神者不自許也。無庸妨周任,有疾像長卿。論語,子曰:周任有言曰:陳力就列,不能者止。漢書曰:司馬長卿有消渴疾,常稱疾閒居,不慕官爵。畢娶類尚子,薄遊似邴生。嵇康高士傳曰:尚長,字子平,河內人。隱避不仕,為子嫁娶畢,敕家事斷之,勿複相關,當如我死矣。嵇康書亦云尚子平。范曄後漢書曰:向長,字子平,男娶女嫁既畢,乃敕斷家事。尚、向不同,未詳孰是。班固漢書曰:邴曼容養志自修,為官不肯過六百石,輒自免去。恭承古人意,促裝反柴荊。越絕書曰:恭承嘉惠。思玄賦曰:簡元辰而促裝。柴荊,已見上文。牽絲及元興,解龜在景平。牽絲,初仕;解龜,去官也。臧榮緒晉書曰:安帝即位,改元曰元興。靈運初為琅耶王大司馬行軍參軍。沈約宋書曰:少帝即位,改元曰景平。應璩詩曰:不□牽朱絲,三署來相尋。漢書曰:薛宣為左馮翊,高陽令楊湛解印綬付吏。又曰:黃金印,龜鈕,文曰章。負心二十載,於今廢將迎。嵇康幽憤詩曰:內負宿心。文子曰:聖人若鏡,不將不迎。爾雅曰:將,送也。理桌遄還期,遵渚騖脩坰。潘岳在懷縣詩曰:感此還期淹。遄,速也。陸機越洛詩曰:永嘆遵北渚。爾雅曰:林外曰坰。溯溪終水涉,登嶺始山行。野曠沙岸淨,天高秋月明。憩石挹飛泉,攀林搴落英。毛萇詩傳曰:挹,斟也。王逸楚辭注曰:搴,採取也。戰勝臞者肥,止監流歸停。戰,明貴不如義。止鑑,明語不如嚜也。韓子,子夏曰:吾入見先王之義則榮之,出見富貴又榮之,二者戰於胸臆,故臞。今見先王之義戰勝,故肥也。爾雅注曰:臞,肉之瘦也,巨俱切。文子曰:莫監於流潦而監於止水,以其保心而不外蕩也。蒼頡篇曰:亭,定也。停與亭同,古字通。即是羲唐化,獲我擊壤聲!羲,庖羲也。唐,唐堯也。周處風土記曰:擊壤者,以木作之,前廣後銳,長四尺三寸,其形如履。將戲,先側一壤於地,遙於三四十步,以手中壤擊之,中者為上部。論衡曰:堯時百姓無事,有五十之民擊壤於塗,觀者曰:大哉,堯之德也!擊壤者曰:吾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鑿井而飲,耕田而食,堯何力於我也?

文選考異
  注“子房之巖棲”:案:“子房” 當作“許由”。各本皆誤。
  注“班固漢書曰邴曼容”:袁本、茶陵本無“班固漢書曰”五字“邴”下有“生”字。案:各本皆非。依善例,當雲“邴生曼容已見還舊園作 ”,無此下“養志自修為官不肯過六百石輒自免去”十六字。

注“不□牽朱絲”:何校“□” 改“悟”,陳同。今案:此疑借“□”為“悟”,已見阮籍詠懷詩。

注“陸機越洛詩曰”:案:“越 ”當作“赴”。各本皆偽。

注“戰明貴不如義”:袁本、茶陵本“戰”下有“勝”字,是也。

 初發石首城五言 沈約宋書曰:靈運陳疾東歸,會稽太守孟顗乃表其異志。靈運馳往京都,詣闕上表。太祖知其見誣,不罪也,不欲使東歸,以為臨川內史。伏韜北征記曰:石頭城,建康西界臨江城也,是曰京師。

  謝靈運

白珪尚可磨,斯言易為緇。毛詩曰:白珪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為也。毛萇詩傳曰:緇,黑色也。雖抱中孚爻,猶勞貝錦詩。 周易曰:中孚以利貞,乃應乎天。毛詩曰:萋兮菲兮,成是貝錦。鄭玄曰:讒人集作己過,以成於罪,猶女功之集彩色,以成錦文也。寸心若不亮,微命察如絲。寸心,已見上文。亮,猶明也。楚辭曰:蜂蛾微命。東觀漢記,樑節王暢上疏曰:筋骨相連,命在絲髮。鄭玄毛詩箋曰:察,省也。日月垂光景,成貸遂兼茲。日月,喻太祖也。葛龔薦黃鳳文曰:君垂日月之光,流萬里之恩。老子曰:夫唯道,善貸且善成。說文曰:貸,施也。出宿薄京畿,晨裝摶魯颸。毛詩曰:出宿於濟。又曰:莊子曰:摶扶搖而上。徵颸,已見上文。重經平生別,再與朋知辭。再,謂前之永嘉,今適臨川。故山日已遠,風波豈還時。古詩曰:相去日已遠。家語,孔子曰:不觀巨海,何以知風波之患。苕苕萬里帆,茫茫終何之?毛詩曰:洪水茫茫。莊子曰:芒乎何之?忽乎何適?遊當羅浮行,息必廬霍期。羅浮山記曰:山高三千丈,長八百里。舊說浮山從會稽來,博於羅山,故稱博羅。今羅浮山上獨有東方草木。廬、霍,二山名也,已見江賦。越海凌三山,遊湘歷九嶷。東方朔集,朔對詔曰:陵山越海,窮天乃止。三山在海中,眾仙所居。九嶷山在長沙零陵,舜帝所葬也。欽聖若旦暮,懷賢亦悽其。范曄後漢書曰:朱勃謂馬援曰:欽慕聖義。莊子曰:萬代之後而一遇大聖,知其解者,是旦暮遇之也。毛萇詩傳曰:其,辭也。皎皎明發心,不為歲寒欺。毛詩曰:明發不寐,有懷二人。說苑曰:孔子曰:義士不欺心。

文選考異
  注“是曰京師”:陳雲“師”當作 “畿”,因詩有“出宿薄京畿”句,故既引伏記,復云爾也。案:所校是也。各本皆誤。
  注“善貸且善成”:茶陵本無“ 且”下“善”字,是也。袁本亦衍。

晨裝摶魯颸:案:“魯”當作“ 曾”。袁本雲善作“魯”。茶陵本雲五臣作“曾”。各本所見皆非,“魯”但傳寫誤。何校改“曾”,陳同,是也。

注“又曰莊子曰摶扶搖而上徵颸已見上文”:案:“又曰”下當有脫文,“徵”字衍。袁本與此同誤。茶陵本刪“又曰”二字,“徵颸已見上文”六字作“楚辭曰溢颸風而上徵”九字,乃復出前在郡臥病呈沈尚書注耳。何校全依茶陵改,非。

 道路憶山中五言
     謝靈運
  採菱調易急,江南歌不緩。楚辭曰:涉江採菱發揚荷。王逸曰:楚人歌曲也。古樂府江南辭曰:江南可採蓮。楚人心昔絕,越客腸今斷。 楚人,屈原也。越客,自謂也。沈約宋書曰:靈運本在陳郡,父祖並葬始寧縣,並有故宅,遂籍會稽,故稱越客焉。斷絕雖殊念,俱為歸慮款。 廣雅曰:款,扣也。存鄉爾思積,憶山我憤懣。王逸楚辭注曰:言己情憤懣也。追尋棲息時,偃臥任縱誕。崔寔答陸機詩曰:棲息高丘。范曄後漢書曰:光武共嚴光偃臥,縱恣而傲誕。得性非外求,自已為誰纂?言得性之理,非在外求,取足自止,為誰之所繼哉?言不為人之所繼也。莊子,南郭子綦曰:夫吹萬不同,而使其自已也;鹹其自取,怒者其誰也!司馬彪曰:已,止也,使各得其性而止也。爾雅曰:纂,繼也。不怨秋夕長,常苦夏日短。濯流激浮湍,息陰倚密竿。字林曰:竿,竹挺也,古寒切。今協韻,為古旦切。懷故叵新歡,含悲忘春□。言春□當喜,為含悲而忘之。書曰:叵,不可也。莊子曰:暖然似春。悽悽明月吹,惻惻廣陵散。古樂府有明月皎夜光。應璩與劉孔才書曰:聽廣陵之清散。殷勤訴危柱,慷慨命促管!危柱,謂琴也。孫氏箜篌賦曰:陵危柱以頡頏。促管,謂笛也。阮籍樂論曰:琵琶箏笛,間促而聲高也。

文選考異
  注“縱恣而傲誕”:案:“縱”上當有“縱誕”二字。各本皆脫。
    入彭蠡湖口五言
     謝靈運
  客遊倦水宿,風潮難具論。洲島驟回合,圻岸屢崩奔。孔安國尚書傳曰:海曲謂之島。 乘月聽哀狖,浥露馥芳蓀。乘月,猶乘日也。廣雅曰:言乘月而遊,以聽哀狖之響;溼露而行,為玩芳叢之馥。狖,蜼也。說文曰:浥,溼也。春晚綠野秀,巖高白雲屯。千念集日夜,萬感盈朝昏。攀崖照石鏡,牽葉入鬆門。張僧鑑潯陽記曰:石鏡山東,有一圓石,懸崖明淨,照人見形。顧野王輿地志曰:自入湖三百三十里,窮於鬆門東西四十里,青松遍於兩岸。三江事多往,九派理空存。尚書曰:三江既入。又曰:九江孔殷。江賦曰:流九派乎潯陽。露物吝珍怪,異人祕精魂。孔安國尚書傳曰:吝,惜也。高唐賦曰:珍怪奇偉。毛萇詩傳曰:祕,閉也。江賦曰:納隱淪之列真,挺異人乎精魂。金膏滅明光,水碧綴流溫。穆天子傳曰:河伯示汝黃金之膏。山海經曰:耿山多水碧。郭璞曰:碧亦玉也。流溫,言水玉溫潤也。徒作千里曲,弦絕念彌敦。言奏曲冀以消憂,弦絕而念逾甚,故曰徒作也。琴賦曰:千里別鶴。演連珠曰:繁會之音,生乎絕弦。

文選考異
  注“廣雅曰”:何校三字改入下“ 狖蜼也”上。陳雲長楊賦注可據。今案:此疑中間本無 “言乘月而遊”至“為玩芳叢之馥”四句,後來添入,乃致舛錯失次也。各本皆誤。
  露物吝珍怪:案:“露”當作“ 靈”。袁本、茶陵本作“靈”,雲善作“露”。案:各本所見皆非也。“靈物”與下“異人”偶句,非善獨作 “露”,但傳寫誤。

 入華子崗是麻源第三谷五言 謝靈運山居圖曰:華子崗,麻山第三谷。故老相傳,華子期者,祿裡弟子,翔集此頂,故華子為稱也。
     謝靈運

南州實炎德,桂樹凌寒山。楚辭曰:嘉南州之炎德,麗桂樹之冬榮。銅陵映碧潤,石磴瀉紅泉。銅陵,銅山也。楊雄蜀都賦曰:橘林銅陵。靈運山居賦曰:訊丹沙於紅泉。靈運自注雲:即近山所出。然銅陵亦近山。既枉隱淪客,亦棲肥遯賢。桓子新論曰:周易曰:肥遯無不利。險逕無測度,天路非術阡。爾雅曰:山絕險。家語,孔子曰:人藏其心,不可測度。仲長子昌言曰:蕩蕩乎若昇天路,而不知夫所登也。遂登群峰首,邈若升雲煙。論衡曰:天審氣,氣如雲。曹子建述仙詩曰:遊將升雲煙。羽人絕髣佛,丹丘徒空筌。楚辭曰:仰羽人于丹丘,留不死之舊鄉。筌,捕魚之器,莊子以喻言也。圖牒復摩滅,碑版誰聞傳?蘇林漢書注曰:牒,譜也。孔安國論語注曰:版,邦國之圖籍也。莫辯百世後,安知千載前。且申獨往意,乘月弄潺湲。淮南王莊子略要曰:江海之士,山谷之人,輕天下,細萬物而獨往者也。司馬彪曰:獨往,任自然不復顧世也。恆充俄頃用,豈為古今然!言古之獨往,必輕天下,不顧於世。而己之獨往,常充俄頃之間,豈為尊古卑今而然哉!小雅曰:充,猶備也。江賦曰:千里俄頃。何休公羊注曰:俄者,須臾之間也。司馬彪莊子注曰:常,久也。莊子曰:尊古卑今,學者之流也。郭象曰:古無所尊,今無所卑,而學者尊古卑今,失其原矣。

文選考異
  注“祿裡弟子”:茶陵本“裡”下有“先生”二字,何校添,陳同。案:此不當添,“祿裡”即“祿裡先生”矣。袁本亦無。
  銅陵映碧潤:案:“潤”當作“ 澗”。袁本、茶陵本作“澗”,雲善作“潤”。案:各本所見皆非也。“潤”字不可通,但傳寫誤。

注“桓子新論曰”:陳雲下脫“ 天下神人五二曰隱淪”九字,見江賦注。今案:蓋注本雲“隱淪,見江賦”,或記“桓子新論”於旁,而誤改之如此也。各本皆誤。

險逕無測度:案:“逕”當作“ 陘”,注引爾雅“山絕陘”可證也。袁、茶陵二本作“ 徑”,其所載五臣濟注云“言山徑高險”,是五臣“徑 ”,善“陘”,二本以“徑”字亂善,而不著校語。尤本作“逕”,同字耳。各本又皆改去注中“陘”字,乃誤之甚者也。見下條。

注“山絕險”:案“險”當作“ 陘”,各本皆誤。此所引釋山文,郭注云“連山中斷絕也。”

注“遊將升雲煙”:陳雲“遊” ,“逝”誤,是也。各本皆偽。

注“仰羽人于丹丘”:陳雲“仰 ”,“仍”誤,是也。各本皆偽。

恆充俄頃用:案:“恆”當作“ 常”,注引司馬彪莊子注曰“常,久也”,可證。前道路憶山中詩“常苦夏日短”,袁、茶陵二本亦作“恆” ,有校語云善作“常”。此蓋同彼,各本失更著校語,遂以五臣亂善,而正文與注不相應矣。

贈答四  行旅上
   贈答四
    贈王太常五言 蕭子顯齊書曰:王僧達除太常。
     顏延年

玉水記方流,琁源載圓折。屍子曰:凡水,其方折者有玉,其圓折者有珠也。蓄寶每希聲,雖祕猶彰徹。老子曰:大音希聲。左氏傳,君子曰:若險危大人而有名彰徹也。聆龍(目祭) 九泉,聞鳳窺丹穴。廣雅曰:聆,聽也。莊子曰:夫千金之珠,必在九重之泉,驪龍頷下。說文曰:(目祭) ,察也。山海經曰:丹穴之山有鳥焉,其狀如鶴,五采,名曰鳳鳥。丹穴,已見東京賦。歷聽豈多工?唯然覯世哲。孔安國尚書傳曰:工,官也。舒文廣國華,敷言遠朝列。王逸楚辭注曰:發文舒詞,爛然成章。國語,季文子曰:吾聞以德榮為國華。尚書曰:凡厥眾人,極之敷言。秋興賦曰:猥廁朝列。爾雅曰:列,業也。德輝灼邦懋,芳風被鄉耋。禮記曰:德輝動乎內,而人莫不承聽。禰衡顏子碑曰:秀不實,振芳風。側同幽人居,郊扉常晝閉。周易曰:履道坦坦,幽人貞吉。殷仲堪誄曰:荊門晝掩,閒庭晏然。 林閭時晏開,亟回長者轍。爾雅曰:野外謂之林。鄭玄周禮注云:閭,里門也。漢書,淮南王曰:早閉晏開。又曰:陳平門外多長者車轍。庭昏見野陰,山明望鬆雪。靜惟浹群化,徂生入窮節。鄭玄毛詩箋曰:惟,思也。蘇林漢書注曰:浹,周也。莊子曰:已化而生,又化而死。爾雅曰:徂,往也,謂往之死也。家語,孔子曰:化於陰陽,象形而發謂之生,化窮數盡謂之死。豫往誠歡歇,悲來非樂闋。周易曰:初六,鳴豫,凶。王弼曰:樂過則淫,志窮則凶。爾雅曰:豫,樂也。淮南子曰:奏樂而喜,曲終而悲。鄭玄禮記注曰:闋,終也。屬美謝繁翰,遙懷具短札。屬,猶綴也。謝,猶慚也。說文曰:懷,念思也。又曰:札,牒也,阻黠切。

文選考異
  注“若險危大人”:袁本、茶陵本 “若”作“以”,是也。
  注“山海經曰丹穴之山有鳥焉其狀如鶴五采名曰鳳鳥”:案:此二十一字不當有。下雲 “丹穴已見東京賦”,彼注所引即此文,無庸復出,明甚。各本皆衍。以此推之,善註失其舊者多矣。

注“爾雅曰列業也”:案:“爾 ”當作“小”,“業”當作“次”。各本皆誤。又陳雲 “烈,業也”,釋詁文,不當誤引以釋“列”字,蓋五臣本作“烈”,故有此注,後誤入李注,並訛“烈”為 “列”。其說非也,袁、茶陵所載五臣銑“烈,美也” 之注自在,且引“
爾雅曰”,亦不合其例,此為善注無疑。必“小”偽作“□”,乃改“次”為“業”耳。

 夏夜呈從兄散騎車長沙五言 集曰:從兄散騎,字敬宗。車長沙,字仲遠。

  顏延年

炎天方埃鬱,暑晏闋塵紛。淮南子曰:南方曰炎天。高誘曰:南方五月建午,火之中也。火性炎上,故曰炎天。廣雅曰:方,正也。毛萇詩傳曰:鬱,積也。禮記曰:仲夏,小暑至。賈逵國語注曰:晏,晚也。毛萇詩傳曰:闋,息也。杜預左氏傳注曰:紛,亂也。獨靜闕偶坐,臨堂對星分。賈逵國語注曰:偶,對也。周禮曰:以星分夜。側聽風薄木,遙睇月開雲。法言曰:風薄于山。孔安國尚書傳曰:薄,迫也,亦激之意也。楚辭曰:雪紛紛而薄木。夜蟬當夏急,陰蟲先秋聞。禮記曰:仲夏之月,蟬始鳴。易通系卦曰:蟋蟀之蟲,隨陰迎陽。聖主得賢臣頌曰:蟋蟀俟秋吟。歲候初過半,荃蕙豈久芬?楚辭曰:時亹亹而過中。又曰:荃蕙化而為茅。屏居惻物變,慕類抱情殷。漢書曰:竇嬰謝病,屏居田南山下。鵩鳥賦曰:萬物變化。楚辭曰:思慕類兮以悲。魏文帝善哉行曰:喟然以惋嘆,抱情不得敘。桓玄鸚鵡賦曰:眷儔侶而情殷。殷,憂也。九逝非空思,七襄無成文。楚辭曰:惟郢路之遼遼兮,魂一夕而九逝。韓詩曰:跂彼織女,終日七襄;雖則七襄,不成報章。薛君曰:襄,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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