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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選》文選卷第五十三

文選1.23W

論三
    養生論嵇喜為康傳曰:康性好服食,常採御上藥。以為神仙稟之自然,非積學所致。至於導養得理,以儘性命,若安期、彭祖之倫,可以善求而得也。著養生篇。
     嵇叔夜

世或有謂神仙可以學得,不死可以力致者;王逸楚辭注曰:謂,說也。鄭玄禮記注曰:致之,猶言至也。或雲上壽百二十,古今所同,過此以往,莫非妖妄者。養生經,黃帝問天老曰:人生上壽一百二十年,中壽百年,下壽八十年,而竟不然者,皆夭耳。此皆兩失其情,請試粗論之。鄭玄禮記注曰:粗,粗也。說文曰:粗,疏也。徂古切。

《文選》文選卷第五十三

夫神仙雖不目見,然記籍所載,前史所傳,較角 而論之,其有必矣。廣雅曰:較,明也。似特受異氣,稟之自然,非積學所能致也。孔安國尚書傳曰:稟,受也。夫自然者,不知其然而然。老子曰:道法自然。至於導養得理,以儘性命,上獲千餘歲,下可數百年,可有之耳。天老養生經,老子曰:人生大期,以百二十年為限,節度護之,可至千歲。而世皆不精,故莫能得之。何以言之?夫服藥求汗,或有弗獲;而愧情一集,渙然流離。漢書曰:上問右丞相周勃曰:天下一歲決獄幾何?勃謝不知。問天下錢穀,一歲出幾何?勃又謝不知。汗出洽背,媿不能對。顏師古曰:洽,沾也。周易曰:渙汗其大號。終朝未餐,則囂然思食;而曾子銜哀,七日不飢。毛詩曰:終朝采綠。終朝,謂從旦至食時。囂然,飢意也。禮記,曾子謂子思曰:伋,吾執親之喪也,水漿不入於口者七日。夜分而坐,則低迷思寢;內懷殷憂,則達旦不瞑古眠字。韓子曰:衛靈公至濮水之上,夜分而聞有鼓新聲者。韓詩曰:耿耿不寐,如有殷憂。漢書,劉向曰:夜觀星宿,或不寐達旦。勁刷理鬢,醇醴發顏,僅乃得之;通俗文曰:所以理髮謂之刷也。何休公羊傳注曰:僅,劣也。 壯士之怒,赫然殊觀,植髮衝冠。淮南子曰:荊軻為燕太子丹刺秦王,高漸離、宋如意為擊築而歌於易水之上,荊軻瞠目裂眥,發植衝冠。由此言之,精神之於形骸,猶國之有君也。神躁於中,而形喪於外,猶君昏於上,國亂於下也。

夫為稼於湯之世,偏有一溉之功者,雖終歸燋爛,必一溉者後枯。然則一溉之益,固不可誣也。種曰稼,言種穀於湯之世,值七年之旱,終歸是死,而彼一溉之苗,則在後枯。亦猶人處於俗,同皆有死,能攝生者則後終也。孫卿子曰:禹十年水,湯七年旱。說文曰:溉,灌也。而世常謂一怒不足以侵性,一哀不足以傷身,輕而肆之,淮南子曰:大怒破陰,大喜墜陽。養生要,彭祖曰:憂恚悲哀,傷人;喜樂過差,傷人。賈逵國語注曰:肆,恣也。是猶不識一溉之益,而望嘉穀於旱苗者也。國語,子餘謂秦伯曰:使能成嘉穀,君之力也。是以君子知形恃神以立,神須形以存,悟生理之易失,知一過之害生。淮南子曰:形者,生之舍也;氣者,生之元也;神者,生之制也。一失位,則二者傷矣。故脩性以保神,安心以全身,愛憎不棲於情,憂喜不留於意,泊然無感,而體氣和平。老子曰:我獨泊然而未兆。說文曰:泊,無為也。禮記曰:樂行血氣和平。又呼吸吐納,服食養身,使形神相親,表裡俱濟也。莊子曰:吹呴呼吸,吐故納新,為壽而已矣。古詩曰:服食求神仙。

夫田種者,一畝十斛,謂之良田,此天下之通稱也。不知區種可百餘斛。泛勝之田農書曰:上農區田,大區方深各六寸,相去七寸,一畝三千七百區;丁男女治十畝,至秋收區三升粟,畝得百斛也。區,音鄔侯切。一曰謂區隴而種,非漫田也。田種一也,至於樹養不同,則功收相懸。謂商無十倍之價,農無百斛之望,此守常而不變者也。且豆令人重,榆令人瞑,經方小品,倉公對黃帝曰:大豆多食,令人身重。博物志雲:食豆三年,則身重,行止難。又曰:啖榆則瞑不欲覺也。合歡蠲忿,萱草忘憂,愚智所共知也。神農本草曰:合歡蠲忿,萱草忘憂。崔豹古今注曰:合歡樹似梧桐,枝葉繁,互相交結,每一風來,輒自相離,了不相牽,綴樹之□庭,使人不忿。毛詩曰:焉得萱草,言樹之背。毛萇詩傳曰:萱草令人忘憂。名醫別錄曰:萱草,是今之鹿蔥也。薰辛害目,豚魚不養,常世所識也。養生要曰:大蒜勿食,葷辛害目。又,神農曰:豬肉虛人,不可久食。又曰:□肉損人。與豬同。說文曰:蒜,葷菜也。薰與葷同。豚魚無血,食之皆不利人也。蝨 山乙處頭而黑,麝食柏而香;抱朴子曰:今頭蝨著身,皆稍變而白;身蝨處頭,皆漸化而黑。則是玄素果無定質,移易存乎所漸。本草名醫雲:麝香形似□,常食柏葉,五月得香,又夏月食蛇多,至寒香滿。入春,患急痛,以腳剔去,著矢溺中,覆之皆有常處。人有遇得,乃勝殺取。頸處險而癭於井,齒居晉而黃。淮南子曰:險阻之氣多癭。謂人居於山險,樹木瘤臨其水上,飲此水則患癭。齒黃,未詳。推此而言,凡所食之氣,蒸性染身,莫不相應。豈惟蒸之使重而無使輕,害之使闇而無使明,薰之使黃而無使堅,芬之使香而無使延哉? 方言曰:延,年長也。故神農曰 “上藥養命,中藥養性”者,本草曰:上藥一百二十種,為君,主養命以應天,無毒,久服不傷人,輕身益氣,不老延年。中藥一百二十種,為臣,主養性以應人。養生經曰:上藥養命,五石練形,六芝延年。中藥養性,合歡蠲忿,萱草忘憂也。誠知性命之理,因輔養以通也。而世人不察,惟五穀是見,聲色是耽。目惑玄黃,耳務淫哇。法言曰:哇則鄭。李軌曰:哇,邪也。周禮鄭玄注曰:五穀,麻、黍、稷、麥、豆也。滋味煎其府藏,醴醪鬻其腸胃。莊子曰:聲色滋味之於人心,不待學而樂之。漢書曰:五藏六腑。周禮曰:凡齊事鬻盬以待戒令。鄭玄曰:鬻盬,謂練化之。鬻,今之煮字也。香芳腐其骨髓,喜怒悖其正氣。廣雅曰:悖,亂也。文子曰:循理而動者正氣。思慮銷其精神,哀樂殃其平粹。文子曰:人之性慾平。又曰:真人純粹。應劭漢書注曰:粹,淳也。

夫以蕞爾之軀,攻之者非一塗,左氏傳,子產曰:蕞爾小國。杜預注曰:蕞爾,小貌也。 易竭之身,而外內受敵,身非木石,其能久乎?其自用甚者,飲食不節,以生百病;好色不倦,以致乏絕;素問,黃帝曰:有病心腹滿,此何病?岐伯曰:此飲食不節,故時病。七發曰:百病鹹生。漢書,杜欽上疏曰:佩玉晏鳴,關雎嘆之,知好色之伐性短年也。風寒所災,百毒所傷,中道夭於眾難。 莊子曰:終天年,不中道夭者,是智之盛。世皆知笑悼,謂之不善持生也。方言曰:悼,哀也。笑悼,謂笑其不善養生,而又哀其促齡也。至於措身失理,亡之於微,積微成損,積損成衰,從衰得白,從白得老,從老得終,悶若無端。莊子曰:藏乎無端之紀。中智以下,謂之自然。穀梁傳,荀息曰:中智以上,乃能慮之。臣料虞君,中智以下也。縱少覺悟,鹹嘆恨於所遇之初,而不知慎眾險於未兆。老子曰:未兆易謀。是由桓侯抱將死之疾,而怒扁鵲之先見,以覺痛之日,為受病之始也。韓子曰:扁鵲謂桓侯曰:君有疾在腠理,猶可湯熨。桓侯不信。後病,迎扁鵲,鵲逃之。桓侯遂死。史記曰:扁鵲療簡子,東過齊,見桓侯。束皙曰:齊桓在簡子前且二百歲。小白後無齊桓侯。田和子有桓公午,去簡子首末相距二百八年。史記自為舛錯。韋昭曰:魏無桓侯。臣瓚曰:魏桓侯。新序曰:扁鵲見晉桓侯。然此桓侯,竟不知何國也。害成於微而救之於著,故有無功之治;馳騁常人之域,故有一切之壽。仰觀俯察,莫不皆然。以多自證,以同自慰,謂天地之理盡此而已矣。縱聞養生之事,則斷以所見,謂之不然。其次狐疑,雖少庶幾,莫知所由。其次,自力服藥,半年一年,勞而未驗,志以厭衰,中路復廢。或益之以畎古犬澮古外,而洩之以尾閭。尚書曰:浚畎澮距川。孔安國曰:一畝之間,廣尺深尺曰畎。廣二尋深二仞曰澮。畎澮深之,亦入海也。莊子,海若曰:天下之水,莫大於海,萬川歸之,不知何時止而不盈;尾閭洩之,不知何時已而不虛。司馬彪曰:尾閭,水之從海水出者也。一名沃燋,在東大海之中。尾者,在百川之下,故稱尾。閭者聚也,水聚族之處,故稱閭也。在扶桑之東,有一石,方圓四萬裡,厚四萬裡,海水注者,無不燋盡,故名沃燋。欲坐望顯報者,或抑情忍欲,割棄榮願,而嗜好常在耳目之前,所希在數十年之後,說文雲:希,望也。穀梁傳,荀息曰:夫人玩好在耳目之前,而患在一國之後。又恐兩失,內懷猶豫,楚辭曰:心猶豫而狐疑。屍子曰:五尺大犬為豫。說文雲:隴西謂犬子為猶。顏師古以為人將犬行,豫在人前,待人不得,又來迎俟,如此往還至於終日,斯乃豫之所以為未定也,故稱猶豫。或以爾雅雲:猶如麀,善登木。猶,獸名。聞人聲乃猶豫緣木,如此上下,故稱猶豫。心戰於內,物誘於外,交賒相傾,如此覆敗者。

夫至物微妙,可以理知,難以目識,譬猶豫章,生七年然後可覺耳。淮南子曰:豫章之生,七年可知。延叔堅曰:豫章與(木尤) 木相似,須七年乃可別耳。(木尤) 音尤。今以躁競之心,涉希靜之塗,老子道經曰:聽之不聞,名曰希。王逸楚辭注曰:無聲曰靜。意速而事遲,望近而應遠,故莫能相終。夫悠悠者既以未效不求,論語,桀溺曰:滔滔者天下皆是也。而求者以不專喪業,偏恃者以不兼無功,追術者以小道自溺,凡若此類,故欲之者萬無一能成也。善養生者則不然矣。清虛靜泰,少私寡慾。莊子曰:廣成子謂黃帝曰:必靜必清,無勞汝形,無搖汝精,乃可以長生。老子曰:少私寡慾。知名位之傷德,故忽而不營,非欲而彊禁也。左氏傳曰:名位不同,禮亦異數。識厚味之害性,故棄而弗顧,非貪而後抑也。國語,單襄公曰:厚味實臘毒也。 外物以累心不存,神氣以醇白獨著,慎子曰:夫德精微而不見,聰明而不發,是故外物不累其內。莊子曰:外物不可必。司馬彪曰:物,事也。忠孝,內也。而外事鹹不信受也。淮南子曰:古之人,神氣不蕩乎外。莊子曰:虛室生白。向秀曰:虛其心,則純白獨著。曠然無憂患,寂然無思慮。莊子曰:聖人平易恬淡,則憂患不能入也,邪氣不能襲也,故其德全而神不虧矣。故曰聖人不思慮,不預謀也。 又守之以一,養之以和,和理日濟,同乎大順。老子曰:聖人抱一,為天下式。河上公曰:抱,守也。守一,乃知萬事,故能為天下法式。王弼曰:一,少之極也。式,猶則也。文子曰:古之為道者,養以和,持以適。莊子曰:古之治道者,以恬養知;知生,而無以知為也,謂之以知養恬。知與恬交相養,而和理出其性。老子曰:玄德深矣,遠矣,與物反矣;乃至大順。河上公曰:大順者,天理也。鍾會曰:反俗以入道,然乃至於大順也。然後蒸以靈芝,潤以醴泉,白虎通曰:醴泉者,美泉也,狀如醴酒也。晞以朝陽,綏以五絃,毛萇詩傳曰:晞,幹也。 無為自得,體妙心玄,莊子曰:天無為以之清,地無為以之寧,故兩無為相合,萬物皆化之也,孰能得無為哉?老子曰:玄之又玄,眾妙之門。忘歡而後樂足,遺生而後身存。莊子曰:天下有至樂無有哉?曰:至樂無樂。郭象曰:忘歡而後樂足,樂足而後身存。莊子曰:棄事則形不勞,遺生則精不虧,夫形全精復,與天為一。若此以往,恕可與羨門比壽,王喬爭年,何為其無有哉?聲類曰:恕,人心度物也。史記曰:始皇之碣石,使燕人盧生求羨門。韋昭曰:羨門,古仙人也。列仙傳曰:王子喬者,周靈王太子晉也。道人浮兵公接以上嵩高山。

文選考異
  注“說文曰粗疏也徂古切”:袁本、茶陵本無此九字。
  注“顏師古曰洽沾也”:袁本、茶陵本無此七字。

注“漢書劉向曰”:袁本、茶陵本“書”下有“曰”字。案:二本是也。“向”下不當有“曰”字,二本皆衍。

可百餘斛:茶陵本此下有“也” 字,雲五臣無。袁本雲善有。案:此所見不同,或尤刪之也。

注“大蒜勿食”:袁本、茶陵本 “勿”作“多”,是也。

而外內受敵:袁本雲善作“內外 ”。茶陵本雲五臣作“外內”。案:此疑尤以五臣改之也。

為受病之始也:袁本雲善無“受 ”字。茶陵本雲五臣有。案:此疑尤以五臣添之也。

注“臣瓚曰魏桓侯”:袁本、茶陵本無此六字。

縱聞養生之事:茶陵本“生”作 “性”,雲五臣作“生”。袁本雲善作“性”。案:此尤以五臣改之也。

注“猶如麀”:陳雲“麀”,“ 麂”誤,是也。各本皆偽。

注“桀溺曰滔滔者”:袁本“滔滔”作“悠悠”。案:“悠悠”是也。茶陵本亦誤與此同。陳雲陸氏釋文“滔滔”,鄭本作“悠悠”。注自據鄭康成本,與他本不同也。

注“河上公曰抱”下至“故能為天下法式”:袁本、茶陵本無此二十字。

注“河上公曰大順者天理也”:袁本、茶陵本無此十字。

 運命論運謂五德更運,帝王所稟以生也。春秋元命苞曰:五德之運,各象其類;興亡之名,應籙以次相代。宋均曰:運,籙運也。春秋元命苞曰:命者,天下之命也。

  李蕭遠集林曰:李康,字蕭遠,中山人也。性介立,不能和俗。著遊山九吟,魏明帝異其文,遂起家為尋陽長。政有美績。病卒。

夫治亂,運也;窮達,命也;貴賤,時也。墨子曰:貧富治亂,固有天命,不可損益。王命論曰:窮達有命,吉凶由人。莊子,北海若曰:貴賤有時,未可以為常也。故運之將隆,必生聖明之君。春秋河圖揆命篇曰:倉、戲、農、黃,三陽翼天德聖明。 聖明之君,必有忠賢之臣。其所以相遇也,不求而自合;其所以相親也,不介而自親。介,紹介也。禮記曰:介紹而傳命。唱之而必和,謀之而必從,道德玄同,曲折合符,老子曰:知者不言,言者不知,是為玄同。論語比考讖曰:君子上達,與天合符。得失不能疑其志,讒構不能離其交,然後得成功也。其所以得然者,豈徒人事哉?授之者天也,告之者神也,成之者運也。

夫黃河清而聖人生,里社鳴而聖人出,易幹鑿度曰:聖人受命,瑞應先見於河,河水先清,清變白,白變赤,赤變黑,黑變黃,各三日。春秋潛潭巴曰:里社明,此裡有聖人出。其呴,百姓歸,天闢亡。宋均曰:里社之君鳴,則教令行,教令明,惟聖人能之也。呴,鳴之怒者。聖人怒則天闢亡矣。湯起放桀時,蓋此祥也。明與鳴古字通。群龍見而聖人用。易曰:見群龍無首,吉。又曰:聖人作而萬物睹。故伊尹,有莘氏之媵臣也,而阿衡於商。說苑,鄒子說樑王曰:伊尹,有莘氏之媵臣,湯立以為三公。毛詩曰:實維阿衡,左右商王。毛萇傳曰:阿衡,伊尹也。太公,渭濱之賤老也,而尚父於周。史記曰:太公望以漁釣幹周西伯。六韜曰:文王卜田,史扁為卜曰:於渭之陽,將大得焉。非熊非羆,非虎非狼,兆得公侯,天遺汝師。王乃齋戒三日,田於渭陽,卒見呂尚坐茅以漁。毛詩大雅曰:維師尚父,時維鷹揚。諒彼武王,肆伐大商。百里奚在虞而虞亡,在秦而秦霸,非不才於虞而才於秦也。呂氏春秋曰:凡亂也者,必始乎近而後及遠,始乎本而後及末,亦然。故百里奚處乎虞而虞亡,處乎秦而秦霸。百里奚之處乎虞,知非遇也。其處於秦,非加益也,有其本也。其本也者,定分之謂也。張良受黃石之符,誦三略之說,黃石公記序曰:黃石者,神人也。有上略、中略,下略。河圖曰:黃石公謂張良曰:讀此,為劉帝師。以遊於群雄,其言也,如以水投石,莫之受也;及其遭漢祖,其言也,如以石投水,莫之逆也。漢書曰:張良以兵法說沛公,沛公喜,常用其策。為它人言,皆不省。非張良之拙說於陳項,而巧言於沛公也。漢書,張良乃說項梁立韓成為韓王。而漢書,張良無說陳涉。今此言之,未詳其本也。然則張良之言一也,不識其所以合離?合離之由,神明之道也。故彼四賢者,名載於籙圖,事應乎天人,其可格之賢愚哉?春秋考異郵曰:稽之籙圖,參於泰古。易坤靈圖曰:湯臣伊尹振鳥陵。春秋命歷序曰:文王受丹書,呂望佐昌、發。春秋保乾圖曰:漢之一師為張良,生韓之陂,漢以興。春秋感精記曰:西秦東窺,謀襲鄭伯,晉、戎同心,遮之殽谷,反呼老人,百里子哭,語之不知,泣血何益。蒼頡篇曰:格,量度之也。孔子曰:“清明在躬,氣志如神。嗜慾將至,有開必先。天降時雨,山川出雲。”禮記文也。鄭玄曰:清明在躬,氣志如神,謂聖人也。嗜慾將至,謂其王天下之期將至也。神有以開之,必先為之生賢智之輔佐。若天將降時雨,山川為之出雲也。詩云:“惟嶽降神,生甫及申;惟申及甫,惟周之翰。”運命之謂也。詩大雅文也。箋雲:申,申伯。甫,甫侯也。毛萇傳曰:翰,幹也。言周道將興,五嶽為之生佐。仲山甫及申伯,為周之幹臣也。豈惟興主,亂亡者亦如之焉。呂氏春秋曰:世有興主之士也。幽王之惑褒女也,祅始於夏庭。史記曰:昔夏后氏之衰也,有神龍二,止於夏帝之庭而言曰:餘褒之二君也。夏帝卜殺之與去之與止之,莫吉。卜請其漦而藏之,乃吉。於是布幣而策告之,龍亡而漦在。夏氏乃櫝而去之。比三代,莫之敢發。至厲王之末,發而觀之。漦流於庭,不可除。厲王使婦人裸而噪之。漦化為玄黿,以入王后宮。後宮童妾,既齔遭之,既笄而孕,無夫而生一女子,懼而棄之。宣王之時,童謠:□弧箕服,寔亡周國。於是宣王聞之。有夫婦賣是器者,宣王使執而戮之於道。而鄉者後宮妾所棄妖子出於路者,聞其夜啼,哀而收之,夫婦遂奔於褒。褒人有罪,請入棄子以贖罪。棄子出於褒,是為褒姒。幽王廢申後,立褒姒為後。後父申侯怒攻幽王,遂殺幽王酈山下。漦,仕淄切。曹伯陽之獲公孫彊也,徵發於社宮。左氏傳曰:初,曹人或夢眾君子立於社宮,而謀亡曹。曹叔振鐸請待公孫彊,許之,旦而求之曹,無之,戒其子曰:我死,爾聞公孫彊為政,必去之。及曹伯陽即位,好畋弋。曹鄙人公孫彊好弋,且言畋弋之說,悅之。因訪政事,說於曹伯,從之。乃背晉而奸宋,宋人伐之,執曹伯陽以歸,殺之。叔孫豹之暱豎牛也,禍成於庚宗。左氏傳曰:初,穆子去叔孫氏,及庚宗,過婦人,使私為食而宿焉。魯人召之,所宿庚宗之婦人獻以雉。問其姓,對:餘子長矣。召而見之,遂使為豎,有寵,長使為政。田於蒲丘,遂遇疾焉。□牛曰:夫子疾病,不欲見人。使置饋於介而退,弗進,則置虛器命徹,叔孫不食,卒。吉凶成敗,各以數至。 春秋考異郵曰:吉凶有效,存亡出象。王命論曰:驗行事之成敗。數,歷數也。孔安國尚書傳曰:歷數,謂天道也。鹹皆不求而自合,不介而自親矣。

昔者,聖人受命河洛曰:以文命者,七九而衰;以武興者,六八而謀。河、洛謂河圖、洛書也。文謂文德,即文王也。武謂武功,即武王也。言以文德受命者,或七世、九世而漸衰微;以武功興起者,或六世、八世而謀也。及成王定鼎於郟鄏,卜世三十,卜年七百,天所命也。左氏傳王孫滿之辭也。其世之多少,年之短長,皆天所命也。七九、六八,即卜世數也。杜預注曰:郟鄏,今河南也。武王遷之,成王定之。故自幽厲之間,周道大壞,言自成王至於厲王,凡有八世,即應七而衰也。毛詩序曰:蕩,召、穆公傷周室大壞也。二霸之後,禮樂陵遲。二霸,齊桓、晉文也。自厲王至於二霸之卒,凡有九世,即應九而衰也。毛詩序曰:禮義陵遲,男女淫奔也。文薄之弊,漸於靈景;自二霸之卒,至於景王,凡有六世,即應六而謀也。尚書大傳曰:周人之教以文,上教以文君子,其失也小人薄。鄭玄曰:文,謂尊卑之差制也。習文法,無悃誠也。靈、景,周之王末者也。辯詐之偽,成於七國。言文薄既弊,詐偽乃成也。七國,謂韓、魏、齊、趙、燕、楚、秦也。自景王至於七國,凡有八世,即應八而謀也。酷烈之極,積於亡秦;言詐偽既成,故加之以酷烈也。解嘲曰:呂刑靡弊,秦法酷烈也。文章之貴,棄於漢祖。言周人之教以文,故漢承之以貴也。漢書曰:陸賈為太中大夫,賈時上前說稱詩、書,高帝罵之曰:迺公以馬上得之,安事詩、書也?仲長子昌言曰:漢祖輕文學而簡禮義。雖仲尼至聖,顏冉大賢,家語,冉有曰:孔子者,大聖兼該,文武並通。又曰:顏回,字子淵,以德行著名,孔子稱其賢。又曰:冉求,字子有,以政事著名,性多謙退。揖讓於規矩之內,誾誾於洙、泗之上,不能遏其端;論語曰:孔子朝與上大夫言,誾誾如也。孔安國曰:誾誾,中正之貌。禮記,曾子謂子夏曰:吾與汝事夫子於洙、泗之間。鄭玄曰:洙、泗,魯水名也。史記曰:甚哉,魯之衰也,洙、泗之間,誾誾如也。桓子新論曰:遏絕其端,其命在天。 孟軻、孫卿體二希聖,從容正道,不能維其末,周易,子曰:君子知幾其神乎。顏氏之子其殆庶幾乎。有不善,未嘗不知;知之,未嘗復行。韓康伯曰:在理則昧,造形而悟。顏氏子之分也,失之於幾,故有不善,得之於二,不遠而復。故知之,未嘗復行也。法言曰:睎驥之馬,亦驥之乘,睎顏之人,亦顏之徒也。顏嘗睎夫子矣。李軌曰:希,望也。言顏回嘗望孔子也。禮含文嘉曰:從容中道,陰陽度行也。天下卒至於溺而不可援。言小人之失在薄。故孔孟所不能援也。孟子曰:天下溺,則援之以道。夫以仲尼之才也,而器不周於魯衛;以仲尼之辯也,而言不行於定哀;史記曰:魯定公以孔子為司寇,季桓子受齊女樂,不聽政,孔子遂行。適衛,衛靈公置粟六萬,居頃之,或譖孔子於靈公。孔子恐獲罪,去衛也。以仲尼之謙也,而見忌於子西;史記曰:楚昭王興師迎孔子,將以書社地七百里封孔子。楚令尹子西曰:王之使使諸侯有如子貢者乎?曰:無有。王之將帥有如子路者乎?曰:無有。王之官尹有如宰予者乎?曰:無有。且楚之祖封於周,為子男五十里。今孔丘述三、五之法,明周、召之業,王若用之,則楚國安得世世土方數千裡乎?文王在豐,武王在鎬,卒王天下。今孔丘得據土壤,賢弟子為佐,非楚之福也。昭王乃止。以仲尼之仁也,而取讎於桓魋;史記曰:孔子適宋,與弟子習禮大樹下。宋司馬桓魋欲殺孔子,拔其樹。孔子弟子曰:可以速行矣。孔子曰:天生德於予,桓魋其如予何?以仲尼之智也,而屈厄於陳蔡;家語曰:楚昭王聘孔子,孔子往拜禮焉。路出乎陳、蔡。陳、蔡大夫相與謀曰:孔子賢聖,其刺譏皆中諸侯之病。若用於楚,則陳、蔡危矣。遂使徒兵距孔子。孔子不得行,絕糧七日,外無所通,藜羹不充。以仲尼之行也,而招毀於叔孫。論語曰:叔孫武叔毀仲尼。子貢曰:無以為也。仲尼不可毀也。他人之賢者,丘陵也,猶可逾也;仲尼,日月也,無得而逾焉。人雖自絕也,其何傷於日月乎?多見其不知量也。夫道足以濟天下,而不得貴於人;周易曰:智周萬物,而道濟天下。言足以經萬世,而不見信於時;文子曰:養生以經世。莊子曰:未嘗聞任氏之風俗,其不可與經於世亦遠矣。行足以應神明,而不能彌綸於俗;孝經曰:孝悌之至,通於神明。周易曰:故能彌綸天地之道。 應聘七十國,而不一獲其主;說苑,趙襄子謂子路曰:吾嘗問孔子曰:先生事七十君,無明君乎?孔子不對。何謂賢也?驅驟於蠻夏之域,屈辱於公卿之門,蠻,謂蔡、楚也。毛詩曰:蠢爾蠻荊。夏,謂宋、衛也。公,謂魯侯也,卿,謂季氏也。列子,楊朱曰:孔子屈於季氏,見辱於陽虎也。其不遇也如此。及其孫子思,希聖備體,而未之至,史記曰:伯魚生伋,字子思。孟子曰:子夏、子游、子張,皆有聖人之一體。冉伯牛、閔子、顏回則具體而微。劉熙曰:體者,四支股腳也。具體者,皆微者也,皆具聖人之體,微小耳。體以喻德也。封己養高,勢動人主。國語,叔向曰:引黨以封己。韋昭曰:封,厚也。魏志,高柔上疏曰:三事不使知政,遂各偃息養高。其所遊歷諸侯,莫不結駟而造門;雖造門猶有不得賓者焉。其徒子夏,升堂而未入於室者也。退老於家,魏文候師之,西河之人肅然歸德,比之於夫子而莫敢間其言。論語,子曰:由也,升堂矣,未入於室也。家語曰:卜子夏,孔子卒後,教於西河之上。魏文侯師事之,而諮問國政焉。禮記,曾子謂子夏曰:吾與汝事夫子於洙、泗之間,退而老於西河之上,使西河之人疑汝於夫子。陳群論語注曰:不得有非間之言也。故曰:治亂,運也;窮達,命也;貴賤,時也。而後之君子,區區於一主,嘆息於一朝。屈原以之沈湘,賈誼以之發憤,不亦過乎!楚辭曰:臨沅湘之玄淵兮,遂自忍而沈流。漢書曰:天子以賈誼任公卿之位。絳、灌之屬盡害之,乃毀誼。於是天子亦疏之,以誼為長沙王太傅。誼既以謫去,意不自得,及渡湘水,為賦以吊屈原。原,楚賢臣也,被讒,遂投江而死。誼追傷之,因以自諭。楊雄反騷曰:欽吊楚之湘累。音義曰:屈原赴湘,故曰湘累。

然則聖人所以為聖者,蓋在乎樂天知命矣。周易曰:樂天知命,故不憂。故遇之而不怨,居之而不疑也。其身可抑,而道不可屈;漢書,孫寶曰:道不可詘,身詘何傷。其位可排,而名不可奪。譬如水也,通之斯為川焉,塞之斯為淵焉,管子曰:水有大小,出之溝,流於大水及海者,命之曰川;出於地而不流,命曰淵水。升之於雲則雨施,沈之於地則土潤。淮南子曰:夫水者,大不可極,深不可測,上天為雨露,下地為潤澤。無公無私,水之德也。周易文言曰:雲行雨施,天下平也。禮記月令曰:季夏之月,土潤,溽暑。鄭玄雲:土潤,謂塗溼也。體清以洗物,不亂於濁;受濁以濟物,不傷於清。晏子春秋,景公問晏子曰:廉正而長久,其行何也?晏子對曰:其行水也。美哉水乎清,其濁無不採塗,其清無不灑除,是以長久也。管子曰:夫水淖溺以清,好灑人之惡,仁也。採,式甚切。 是以聖人處窮達如一也。呂氏春秋曰:古之得道者,窮亦樂,達亦樂,所樂非窮達也。道得於此,則窮達一也。夫忠直之迕於主,獨立之負於俗,理勢然也。小雅曰:迕,犯也。鄭玄禮記注曰:負,背也。故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堆出於岸,流必湍之;廣雅曰:秀,出也。論衡曰:風衝之物,不得育;水湍之岸,不得峭。行高於人,眾必非之。史記曰:商君說秦孝公曰:夫有高人之行者,固見非於世。 前監不遠,覆車繼軌。毛詩曰:殷鑑不遠。晏子春秋,諺曰:前車覆,後車戒。然而志士仁人,猶蹈之而弗悔,操之而弗失,何哉?將以遂志而成名也。史記,司馬遷曰:詩、書隱約者,欲遂其志之思也。班固漢書贊曰:雖其陷於刑辟,自與殺身成名也。求遂其志,而冒風波於險塗;家語曰:不觀巨海,何以知風波之患也。求成其名,而歷謗議於當時。司馬遷書曰:下流多謗議。彼所以處之,蓋有筭矣。 蒼頡篇曰:筭,計也。子夏曰: “死生有命,富貴在天”論語,子夏曰:商聞之,死生有命,富貴在天。故道之將行也,命之將貴也,論語,子曰:道之將行也與?命也。則伊尹呂尚之興於商周,百里子房之用於秦漢,不求而自得,不徼而自遇矣。論衡曰:命吉,不求自得富貴之命。西京賦曰:不徼自遇。道之將廢也,命之將賤也,論語,子曰:道之將廢也與?命也。豈獨君子恥之而弗為乎?蓋亦知為之而弗得矣。凡希世苟合之士,蘧蒢戚施之人,莊子曰:原憲謂子貢曰:夫希世而行,比周而友,憲不忍為也。司馬遷報任安書曰:苟合取容。毛詩云:燕婉之求,蘧蒢不鮮。又曰:燕婉之求,得此戚施。俛仰尊貴之顏,逶迤勢利之間,杜預左氏傳注曰:俛仰,伏也。鄭玄毛詩箋曰:蘧蒢觀人顏色而為辭,故不能俯。又曰:戚施下人以色,故不能仰。史記曰蘇秦□逶迤而謝曰:見季子位高金多也。意無是非,贊之如流;言無可否,應之如響。毛詩曰:巧言如流。史記,淳于髡曰:鄒忌其應我,若響之應聲也。以窺看為精神,以向背為變通。周易曰:變通者,趣時者也。勢之所集,從之如歸市;勢之所去,棄之如脫遺。孟子曰:太王居豳,狄人侵之,乃逾梁山,邑於岐山下,從者如歸市焉。廣雅曰:脫,誤也。毛詩曰:棄予如遺。鄭玄曰:如人遺忘,忽然不省存也。其言曰:名與身孰親也?得與失孰賢也?榮與辱孰珍也?老子曰:名與身孰親?得與亡孰病也?家語,子貢曰:與其俱失,二者孰賢?鄭玄儀禮注曰:賢,猶勝也。故遂潔其衣服,矜其車徒,冒其貨賄,淫其聲色,杜預左氏傳注曰:冒,貪也。脈脈然自以為得矣。爾雅曰:脈,相視也。郭璞曰:脈脈,謂相視貌也。蓋見龍逢比干之亡其身,而不惟飛廉惡來之滅其族也。屍子曰:義必利,雖桀殺關龍逢,紂殺王子比干,猶謂義之必利也。史記曰:中潏生蜚廉,蜚廉生惡來,父子俱以材力事殷紂。說苑,子石曰:費仲、惡來革去鼻決目,崇侯虎順紂之心,欲以合於意。武王伐紂,四子死牧之野。蓋知伍子胥之屬音燭鏤 力俱於吳,而不戒費無忌之誅夷於楚也。左傳曰:吳將伐齊,越子率其屬以朝焉。王及列士皆饋賂,吳人皆喜,惟子胥懼曰:是豢吳也。使於齊,屬其子於鮑氏為王孫氏,反役,王聞之,使賜之屬鏤以死。杜預曰:改姓為王孫,欲以闢吳禍。屬鏤,劍名。又左傳曰:沈尹戍言於子常曰:夫無極,楚之讒人也。去朝吳,出蔡侯朱,喪太子建,殺連尹奢,子而弗圖,將焉用之?子常曰:是瓦之罪也。乃殺費無極、鄢將師,盡滅其族,以說其國。蓋譏汲黯之白首於主爵,而不懲張湯牛車之禍也。漢書曰:汲黯為東海太守,東海大治,召為主爵都尉。又曰:上以張湯為懷詐面欺,使使簿責湯,湯自殺。諸子欲厚葬,湯母曰:湯為天子大臣,被惡言而死,何厚葬為?載以牛車,有棺而無槨。蓋笑蕭望之跋蒲末躓竹利於前,而不懼石顯之絞縊於後也。漢書曰:前將軍蕭望之及光祿大夫周堪建白,以為宜罷中書宦官,應古不近刑人。由是大與石顯忤。後皆害焉。望之自殺。毛詩曰:狼跋其胡,載躓其尾。漢書曰:成帝立,丞相奏顯舊惡,免官,徙歸故郡,憂懣不食,道病死。

故夫達者之筭也,亦各有盡矣。曰:凡人之所以奔競於富貴,何為者哉?若夫立德必須貴乎?則幽厲之為天子,不如仲尼之為陪臣也。左氏傳,王饗管仲,管仲曰:陪臣敢辭。杜預注曰:諸侯之臣曰陪臣。必須勢乎?則王莽董賢之為三公,不如楊雄仲舒之□其門也。漢書曰:拜王莽為大司馬。又曰:董賢代丁明為大司馬。楊雄自序曰:雄家代素貧,嗜酒,人希至其門。又曰:董仲舒為博士,下帷講誦,弟子傳以文,次相授業,或莫見其面。必須富乎?則齊景之千駟,不如顏回原憲之約其身也。論語,子曰:齊景公有馬千駟,死之日,民無得而稱焉。又曰:顏淵問仁。子曰:克己復禮為仁。馬融曰:克己,約身也。家語曰:原憲,宋人,字子思。清約守節,貧而樂道。其為實乎?則執杓而飲河者,不過滿腹;棄室而灑雨者,不過濡身;過此以往,弗能受也。桓公新論曰:子貢對齊景公曰:臣事仲尼,譬如渴而操杯器,就江海飲,滿腹而去,又焉知江海之深也。其為名乎?則善惡書於史冊,譭譽流於千載;淮南子曰:三代之善,千歲之積譽也。桀、紂之惡,千載之積毀也。賞罰懸於天道,吉凶灼乎鬼神,固可畏也。廣雅曰:灼,明也。將以娛耳目、樂心意乎?南都賦曰:遊觀之好,耳目之娛。譬命駕而遊五都之市,則天下之貨畢陳矣。孔叢子,孔子歌曰:巾車命駕。漢書曰:王莽於五都立均官,更名雒陽、邯鄲、臨淄、宛、成都市長,皆為五均司市師也。褰裳而涉汶問 陽之丘,則天下之稼如雲矣。毛詩曰:子惠思我,褰裳涉溱。公羊傳曰:莊公會諸侯,盟於柯。曹子曰:願請汶陽之田。如雲,言多也。椎 直追紒而守敖庾海陵之倉,則山坻之積在前矣。漢書曰:尉佗魋結。服虔曰:魋音椎。今兵士椎頭結。張揖上林賦注曰:紒,鬢後垂也。紒即髻字也。於子正文引此而為髻字。漢書曰:築甬道屬河,以取敖倉粟。又枚乘上書曰:夫漢轉粟西向,不如海陵之倉。毛詩曰:曾孫之庾,如坻如京。毛萇詩傳曰:京,丘也。鄭玄曰:庾,露積穀也。扱衽而登鐘山藍田之上,則夜光璵餘璠 煩之珍可觀矣。爾雅曰:扱衽曰擷。廣雅曰:扱,插也。並初洽切。淮南子曰:鐘山之玉。範子計然曰:玉英出藍田。許慎淮南子注曰:夜光之珠,有似明月,故曰明月也。左氏傳曰:季平子卒,陽虎將以璵璠斂。杜預曰:璵璠,美玉也。夫如是也,為物甚眾,為己甚寡,不愛其身,而嗇其神。呂氏春秋曰:凡事之本,必理身嗇其大寶。高誘曰:嗇,愛也。寶,身也。風驚塵起,散而不止。風驚塵起,喻惡積而舋生。塵散而不止,喻舋生而不滅。六疾待其前,五刑隨其後。左氏傳曰:昭元年,晉侯求醫於秦。秦使醫和視之。和曰:是謂近女室。公曰:女不可近乎?對曰:天有六氣,淫生六疾。六氣曰陰、陽、風、雨、晦、明,過則為災。陰淫,寒疾;陽淫,熱疾;風淫,末疾;雨淫,腹疾;晦淫,惑疾;明淫,心疾。今君不節,能無及此乎?書曰:惟敬五刑,以成三德。利害生其左,攻奪出其右,而自以為見身名之親疏,分榮辱之客主哉。言奔競之倫,禍敗若此,而乃尚自以為審見身名親疏之理,妙分榮辱客主之義哉。言惑之甚也。天地之大德曰生,聖人之大寶曰位,何以守位曰仁,何以正人曰義。周易曰:天地之大德曰生。聖人之大寶曰位。何以守位曰仁。何以聚人曰財。理財正辭、禁人為非曰義。故古之王者,蓋以一人治天下,不以天下奉一人也。淮南子曰:古之立帝王者,非以奉養其欲也,為天下掩眾暴寡,故立天子以齊一之也。古之仕者,蓋以官行其義,不以利冒其官也。論語,子曰:君子之仕,行其義也。杜預左氏傳注曰:冒,貪也。古之君子,蓋恥得之而弗能治也,不恥能治而弗得也。原乎天人之性,核胡革乎邪正之分,呂氏春秋曰:眾正之所積,其福無不及;眾邪之所積,其禍無不違。權乎禍福之門,終乎榮辱之筭,其昭然矣。爾雅曰:權,輿,始也。屍子曰:聖人權福則取重,權禍則取輕。呂氏春秋曰:少多治亂,不可不察,此禍福之門也。管子曰:為善者有福,為不善者有禍。孟子曰:仁則榮,不仁則辱。孫卿子曰:先義後利者榮,先利後義者辱。故君子舍彼取此。言舍欲利而取仁義也。老子曰:故去彼取此。若夫出處不違其時,默語不失其人,周易曰:君子之道,或出或處,或默或語。天動星迴而辰極猶居其所,言君子之性,語默出處,雖從其時,而中心常不改其操。似天動星迴,而北辰常居其所而不改也。論語,子曰: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拱之。鄭玄曰:北極謂之北辰。璣旋輪轉,而衡軸猶執其中,尚書曰:琁璣玉衡,以齊七政。孔安國曰:璣衡,王者正天文之器,可運轉者。馬融曰:琁璣,渾天儀,可轉旋。鄭玄曰:轉運者為機,持正者為衡。莊子曰:軸不運而輪致千里。既明且哲,以保其身,貽厥孫謀,以燕翼子者,毛詩大雅文也。毛萇傳曰:燕,安也。翼,敬也。箋雲:貽,猶傳也。孫,順也。言傳其所順以天下之謀,以安其敬事之子孫,謂使行之也。昔吾先友,嘗從事於斯矣。論語,曾子曰:以能問於不能,昔者,吾友嘗從事於斯矣。

文選考異
  注“春秋河圖”下至“聖明”:袁本此十九字作“聖明已見王命論”七字,是也。茶陵本復出與此同,非。
  注“亦然”:案:“亦”上當有 “治”字,各本皆脫,此所引處方篇文也。

注“知非遇也”:案:“遇”當作“愚”,各本皆誤。

注“非加益也”:案:“非”上當有“知”字,各本皆脫。

以遊於群雄下至莫之逆也:袁本、茶陵本校語云善無此一段。說詳下。

注“漢書曰”下至“皆不省”:袁本、茶陵本無此一節注。案:二本所見傳寫脫去正文及注一節也。後石闕銘“計如投水”引此論“
張良及其遭漢祖,其言也,如以石投水,莫之逆也”為注,然則善有可知。尤所見本蓋為未誤。

注“夏氏乃櫝而去之”:袁本、茶陵本無“夏氏乃”三字,是也。

注“過婦人”:陳雲“過”,“ 遇”誤,是也。各本皆偽。

注“靈景周之王末者也”:袁本 “末”上有“者”字。案:疑“
弊”字之誤,尤刪非也。茶陵本刪去此一句,更非。

注“睎驥之馬”:袁本“睎”作 “希”,下同。茶陵本亦作“睎”,與此同。案:正文作“希”,注“希,望也”,亦仍作“希”,似“睎” 字依法言改之也。

注“三事不使知政遂各偃息養高 ”:袁本、茶陵本無“不使知政遂各”六字。案:此尤添之也。

雖造門猶有不得賓者焉:袁本此下有善注;或無“雖造門”三字一句。茶陵本無。案:無者蓋脫。

然而志士仁人:茶陵本無“然” 字,雲五臣作“然”。袁本無“
而”字,雲善作“而”。案:此依五臣改善,又誤兩存其字,非。

注“欲遂其志之思也”:袁本、茶陵本無“之思”二字。

不徼而自遇矣:袁本、茶陵本“ 徼”作“邀”。案:二本無校語,恐非善、五臣之異。善引西京賦“不徼自遇”,彼賦今為“邀”字。此注尤及袁作“徼”,非也。茶陵本作“邀”,是也。尤延之蓋依所見之注改正文而誤。

注“脈相視也”:案:“視”字不當有,各本皆衍,說見古詩十九首內。

蓋知伍子胥之屬鏤於吳:袁本、茶陵本“屬”作“钃”。案:注引左傳字作“屬”,或五臣作“钃”,二本失著校語耳。尤所見是也。

注“吳將伐齊”:袁本、茶陵本無“將”字。

注“王及列士皆饋賂”:袁本、茶陵本無此七字。

注“是豢吳也”:袁本、茶陵本 “也”下有“夫”字。案:有者是也,尤誤刪之。

注“反役”:袁本、茶陵本無此二字。

注“改姓為王孫欲以闢吳禍”:袁本、茶陵本無此十字。案:此節注皆尤用左傳增多,其實非也。

注“諸子欲厚葬湯母曰”:袁本、茶陵本重“湯”字,是也。案:漢書重。

蓋笑蕭望之跋躓於前:案:“之 ”下當更有“之”字,各本皆脫也。

注“道病死”:案:此下脫,尚當有善論石顯病死而言絞縊未詳之注。袁、茶陵二本皆並善於五臣,遂致失去,今無以補之。

注“桓公新論曰”:何校“公” 改“譚”,陳同。各本皆誤。

注“杜預左氏傳注曰冒貪也”:袁本、茶陵本無此十字。

璣旋輪轉:案:“璣”當作“機 ”,注同。注中所引鄭尚書注“
轉運者為機”,未誤,可見善自作 “機”,不作“璣”,蓋五臣作“
璣”,而各本亂之。宋文元皇后哀策“仰陟天機”,茶陵本作“機”,袁本作“璣”,皆失著校語。彼註文證益明。但各本彼及此注中多改“機 ”為“璣”,故讀者鮮察其實,必是善、五臣之異。如 “旋”,五臣作“琁”,二本仍無校語,亦失著也。

注“言傳其所順以天下之謀”:案:“順以”當作“以順”,各本皆倒。

 辯亡論上下二首孫盛曰:陸機著辯亡論,言吳之所以亡也。
     陸士衡
  昔漢氏失御,奸臣竊命,奸臣,謂董卓也。答賓戲曰:王塗蕪穢,周失其御。法言曰:上失其政,奸臣竊國命。禍基京畿,毒遍宇內,皇綱弛紊,王室遂卑。答賓戲曰:廓帝紘,恢皇綱。劇秦美新曰:皇綱弛而未張。尚書傳曰:紊,亂也。新序曰:及定王,王室遂卑矣。於是群雄蜂駭,義兵四合。廣雅曰:駭,起也。漢高祖曰:吾以義兵誅殘賊。又魏相曰:救亂誅暴,謂之義兵。吳武烈皇帝慷慨下國,電發荊南,吳志曰:漢以孫堅為長沙太守。董卓專權,諸州郡並興義兵,欲以討卓,堅亦舉兵荊州。刺史王叡,素遇堅無禮,堅過,殺之。北至南陽,眾數萬人。楚辭曰:雷動電發。權略紛紜,忠勇伯世,公羊傳曰:權者,反於經,而後有善者也。威稜則夷羿震盪達朗,兵交則醜虜授馘,漢書曰:武帝報李廣書曰:威稜憺乎鄰國。李奇曰:神靈之威曰稜。左氏傳,魏莊子謂晉侯曰:寒浞,伯明氏之讒子弟也。夷羿收之,以為己相。杜預曰:夷,氏也,羿善射。左氏傳曰:兵交,使在其間。毛詩曰:仍執醜虜。箋雲:馘,所格者之左耳也。遂掃清宗祊補肓,蒸禋皇祖。毛詩曰:祝祭於祊。毛萇傳曰:祊,廟門內之祭也。爾雅曰:冬祭曰蒸。尚書孔氏傳曰:精意以饗謂之禋。皇祖,謂漢祖也。吳書曰:堅入洛,掃除漢宗廟,祠以太牢。於時雲興之將帶州,飆起之師跨邑;哮呼交闞之群風驅,熊羆之眾霧集。毛詩曰:進厥武臣,闞如虓虎。尚書,武王曰:勖哉夫子,尚桓桓,如虎如貔,如熊如羆。雖兵以義合,同盟戮力, 左氏傳曰:諸侯同盟於亳。國語曰:戮力一心。賈逵曰:戮力,併力也。然皆苞藏禍心,阻兵怙亂。左氏傳曰:楚公子圍聘於鄭。鄭使行人子羽與之言曰:大國無乃苞藏禍心以圖之。又,眾仲曰:夫州籲阻兵而安忍。杜預曰:阻,恃也。又,君子曰:史佚所謂無怙亂也。或師無謀律,喪威稔寇,言出師之法,必以律齊之。今則不然,各恃兵怙亂,而出師無律也。稔寇,言喪其威權,令資熟於寇也。周易曰:師出以律,否臧凶。左氏傳,萇弘曰:毛得必亡,是昆吾稔之日。杜預曰:稔,熟也。忠規武節,未有如此其著者也。漢書,武帝詔曰:躬秉武節。

武烈既沒,長沙桓王逸才命世,弱冠秀髮。吳志曰:權稱尊號,追諡策曰長沙王。言桓王挺英逸之才,命世而出也。禮記曰:人生二十曰弱冠。招攬遺老,與之述業。神兵東驅,奮寡犯眾。范曄後漢書,陳忠曰:旬月之間,神兵電掃。攻無堅城之將,戰無交鋒之虜。誅叛柔服,而江外厎旨 定;左氏傳,隨武子曰:君討鄭,怒其貳而哀其卑,叛而伐之,服而赦之。伐叛,刑也;柔服,德也,二者立矣。尚書曰:震澤厎定。飾法脩師,則威德翕赫。周易曰:先王明罰飭法。趙充國頌曰:諭以威德。賓禮名賢,而張昭為之雄;吳志曰:策以彭城張昭為謀主。班固漢書曰:班伯諸所賓禮,皆名豪。又述曰:賓禮故老。交御豪俊,而周瑜為之傑。吳志曰:策徙居舒,與周瑜相友,收合士大夫江、淮間,人鹹向之。彼二君子,皆弘敏而多奇,雅達而聰哲。故同方者以類附,等契者以氣集,而江東蓋多士矣。 周易曰:方以類聚,物以群分。又曰:同聲相應,同氣相求。將北伐諸華,誅鋤幹紀。左氏傳曰:吳,周之胄裔也。今而始大,比於諸華。又,季孫盟臧氏曰:無或如臧孫紇幹國之紀,犯門斬關。春秋合誠圖曰:誅鋤民害。旋皇輿於夷庚,反帝座乎紫闥。吳志曰:曹公與袁紹相拒於官渡,策陰謀襲許,迎漢帝。繁欽辨惑曰:吳人者,以船楫為輿馬,以巨海為夷庚。臧榮緒晉書,司徒王謐議曰:夷庚未入,乘輿旅館。然夷庚者,藏車之所。崔駰達旨曰:攀臺階,窺紫闥。挾天子以令諸侯,清天步而歸舊物。戰國策,張儀謂秦惠王曰:挾天子以令天下,此王業也。毛詩曰:天步艱難,之子不猶。左氏傳,伍員曰:少康祀夏配天,不失舊物。戎車既次,群凶側目,大業未就,中世而殞。漢書曰:列侯宗室,見郅都側目。范曄後漢書,陳蕃上疏曰:群凶側目,禍不旋踵,周易曰:富有之謂大業。用集我大皇帝吳志曰:權薨,諡曰大皇帝。以奇蹤襲於逸軌,叡心因於令圖。從政諮於故實,播憲稽乎遺風。國語,樊穆仲對宣王曰:魯侯賦事行刑,必問於遺訓,而諮於故實。史記曰:宣王即位,脩政法文、武、成、康遺風。諸侯覆宗周室也。而加之以篤固,申之以節儉。疇諮俊茂,好謀善斷。尚書,帝曰:疇諮若時登庸。班固王命論曰:信誠好謀。束帛旅於丘園,旌命交於塗巷。周易曰:賁於丘園,東帛戔戔。孟子曰:夫招士以弓,大夫以旌。謝承後漢書曰:鄧道不應,州郡旌命。故豪彥尋聲而響臻,志士希光而景騖。異人輻湊,猛士如林。班固公孫弘贊曰:異人並出。文子曰:群臣幅湊。張湛曰:如眾輻之集轂也。漢高祖歌曰:安得猛士守四方。毛詩曰:其會如林。於是張昭為師傅,吳志曰:權待張昭以師傅之禮。周瑜陸公魯肅呂蒙之儔,入為腹心,出作股肱;吳志曰:呂蒙,字子明,汝南人也。為武威將軍、南郡太守。餘並已見三國名臣頌。毛詩曰:赳赳武夫,公侯腹心。尚書曰:命汝予翼,作股肱心膂。甘寧淩統程普賀齊朱桓朱然之徒,奮其威;吳志曰:甘寧,字興霸,巴郡臨江人也。少有氣力,好遊俠,拜西陵太守。又曰:淩統,字公績,吳郡人也。拜偏將軍。又曰:程普,字德謀,右北平人也。領江夏太守,遷蕩寇將軍。又曰:賀齊,字公苗,會稽人也。為蘄春太守。又曰:朱桓,字休穆,吳郡人也。拜前將軍,領青州牧。又曰:朱然,字義封,朱冶姊子也,姓施氏。初,冶未有子,然年十三,乃啟策乞以為嗣。為左大司馬右軍帥。韓當潘璋黃蓋蔣欽周泰之屬宣其力。吳志曰:韓當,字義公,遼西人也。遷昭武將軍,又加都督之號。又曰:潘璋,字文珪,東郡人也。拜平北將軍、襄陽太守。又曰:黃蓋,字公覆,零陵人也。拜武鋒中郎將,加偏將軍。又曰:蔣欽,字公弈,九江人也。拜右護軍。又曰:周泰,字幼平,九江人也。拜漢中太守、奮威將軍。尚書曰:予欲宣力四方,汝為。風雅則諸葛瑾張承步騭,以名聲光國;諸葛瑾,已見三國名臣頌。吳志曰:張昭長子承,字仲嗣,少以才學知名。為濡須督奮威將軍。又曰:步騭,字子山,臨淮人也。孫權為討虜將軍,召騭為主記。權稱尊號,代陸遜為丞相。誨育門生,手不釋卷。蔡邕陳太丘碑曰:紆佩金紫,光國垂勳。政事則顧雍潘浚呂範呂岱,以器任幹職;吳志曰:顧雍代孫劭為丞相,平尚書事。其所選用文武將吏,隨能所任,心無適莫。又曰:潘浚,字承明,武陵人也。弱冠宋仲子受學。權稱尊號,拜為少府,遷太常。又曰:呂範,字子衡,汝南人也。權拜裨將軍。亮即位,遷揚州牧,又遷大司馬。又曰:呂岱,字定公,廣陵人也。權拜上將軍。亮即位,拜大司馬。岱清身奉公,所在可述。許慎淮南子注曰:幹,彊也。奇偉則虞翻陸績張溫張惇,以諷議舉正;虞翻,已見三國名臣頌。吳志曰:虞翻,性不協俗,數犯顏諫爭。又曰:陸績,字公紀,吳郡人也。孫權統事,闢為奏曹掾。又曰:張溫,字惠恕,吳郡人也。權拜議郎,徙太子太傅,甚見信重。吳錄曰:張惇,字叔方,吳郡人也。德量淵懿,清虛淡泊,又善文辭。孫權以為車騎將軍,出補海昏令。毛詩曰:出入諷議。奉使則趙諮沈珩衡,以敏達延譽;吳志曰:權遣都尉趙諮使魏。魏帝問吳王何等主也?諮對曰:聰明仁智,雄略之主也。帝問其狀,對曰:納魯肅於凡品,是其聰也;拔呂蒙於行陣,是其明也;獲于禁而不害,是其仁也;取荊州兵不血刃,是其智也;據三州,虎視於天下,是其雄也;屈身於陛下,是其略也。吳書曰:諮字德度,南陽人。拜騎都尉。又曰:沈珩,字仲山,吳郡人也。權以珩有智謀,能專對,乃使至魏。魏文帝問曰:吳嫌魏東向乎?珩曰:不嫌也。曰:何以知?曰:信恃舊盟,言歸於好,是以不嫌。若魏渝盟,自有備豫。文帝善之。以奉使有稱,封永安鄉侯。官至少府。國語曰:使張老延君譽於四方。術數則吳範趙達,以禨祥協德。韋昭漢書注曰:歷數,佔術也。吳志曰:吳範,字文則,會稽人也。以治歷數,知風氣,聞於郡中。權以範為騎都尉,領太史令。又曰:趙達,河南人也。治九宮一筭之術,究其微旨。孫權行師征伐,每令達有所推步,皆如其言。呂忱字林曰:禨,祅祥也,居衣切。天文志曰:臣主共憂患,其察禨祥。如淳曰:呂氏春秋曰:荊人鬼,而越人禨。今之巫祝禱祀之比也。晉灼曰:禨,音珠璣之璣。董襲陳武,殺身以衛主;吳志曰:董襲,字元世,會稽人也。為偏將軍。曹公出濡須口,襲從權赴之。襲督五樓船,往濡須口。夜卒暴風,樓船傾覆,左右散走,遠舸乞使,襲出怒曰:受將軍任,在此備賊,何等委去也;敢復言此者,斬。於是莫敢幹,其夜船敗,襲死。權改服臨殯。又曰:陳武,字子烈,廬江人也。累有功勞,進位偏將軍。建安二十年,從擊合肥,奮命戰死。權哀之,自臨其喪。駱統劉基,彊諫以補過。吳志曰:駱統,字公緒,會稽人也。權召為功曹。志在補察,苟所聞見,夕不待旦。又曰:劉繇長子基,字敬輿。權為吳王,基為大司農。權嘗宴飲,騎都尉虞翻醉酒犯忤,權欲殺之,威怒甚盛。由基諫爭,翻以得免。左氏傳,士季謂晉侯曰:詩云:袞職有闕,惟仲山甫補之。能補過也。謀無遺諝,舉不失策。廣雅曰:諝,智也,思與切。東觀漢記,魯恭上疏曰:舉無遺策,動不失其中。故遂割據山川,跨制荊吳,而與天下爭衡矣。爭衡,謂角其輕重也。漢書,公孫獲曰:吳、楚之王,西與天子爭衡。鄭玄周禮注曰:稱上曰衡。

魏氏嘗藉戰勝之威,率百萬之師,漢書,晁錯曰:戰勝之威,民氣百倍。浮鄧塞去 之舟,下漢陰之眾,孔安國尚書傳曰:順流曰浮。酈元水經注曰:鄧塞者,即鄧城東北小山也,先後因之以為鄧塞。漢陰,漢水之南也。莊子曰:子貢南遊於楚,過漢陰。羽楫萬計,龍躍順流,羽楫,言疾也。羽獵曰:杖鏌邪而羅者以萬計。周易曰:見龍在田,或躍在淵。銳騎千旅,虎步原隰,李陵詩曰:幸託不肖軀,且當猛虎步。謨臣盈室,武將連衡,包鹹論語注曰:衡,軛也。戎車,武將所駕。故以連衡喻多也。喟然有吞江滸之志,一宇宙之氣。毛萇詩傳曰:水涯曰滸。而周瑜驅我偏師,黜之赤壁,吳志曰:曹公入荊州。權遂遣瑜與備併力逆曹公,遇於赤壁。七年級交戰,公軍破退。喪旗亂轍,僅而獲免,收跡遠遁。左氏傳,曹劌曰:吾視其轍亂,望其旗靡。鄭玄禮記注曰:遁,逃也。漢王亦憑帝王之號,帥巴漢之民,乘危騁變,結壘千里,志報關羽之敗,圖收湘西之地。而陸公亦挫之西陵,覆師敗績,困而後濟,絕命永安。蜀志曰:孫權襲殺關羽,取荊州。先主忿孫權之襲關羽,遂乃伐吳。吳將陸遜大破先主軍。遂棄船還魚復,改縣曰永安。先主徂於永安宮。吳志曰:備升馬鞍山,陸遜促諸軍四面蹙之,土崩瓦解。馬鞍山,在西陵之西。續以濡須之寇,臨川摧銳;吳歷曰:曹公出濡須,作油船,夜渡洲上。權以水軍圍取,得三千餘人,其沒溺者數千人。蓬籠之戰,孑輪不反。魏志曰:張遼之討陳蘭,別遣臧霸至皖討吳。吳將韓當遣兵逆霸,與戰於蓬籠。楚辭曰:登蓬籠而下隕兮。王逸曰:蓬籠,山名也。公羊傳曰:晉敗秦於殽,匹馬隻輪無反者。由是二邦之將,喪氣挫鋒,勢衄奴六財匱,而吳莞然坐乘其弊。論語曰:子之武城,聞絃歌之聲,莞爾而笑。何晏曰:莞爾,小笑貌。故魏人請好,漢氏乞盟,左氏傳曰:隱公攝位,而欲求好於邾。又曰:鄭伯乞盟請服。遂躋天號,鼎跱而立。方言曰:躋,登也。漢書,蒯通說韓信曰:今為足下之計,莫若三分天下,鼎足而立,其勢莫敢先動。西屠庸益之郊,北裂淮漢之涘,王逸楚辭注曰:屠,裂也。東包百越之地,南括群蠻之表。賈誼過秦曰:南取百越之地。薛君韓詩章句曰:括,約束也。於是講八代之禮,搜三王之樂。八代,三皇、五帝也。杜預左氏傳注曰:搜,閱也。搜與搜古字通。三王,夏、殷、周也。告類上帝,拱揖群后,尚書曰:肆類於上帝。孔安國曰:類,謂攝位事類,遂以攝告天及五帝也。尚書曰:班瑞於群后。典引曰:欽若上下,恭揖群后。虎臣毅卒,循江而守,毛詩曰:進厥虎臣。左氏傳,君子曰:殺敵為果,致果為毅。漢書,伍被曰:彊弩臨江而守。長棘勁鎩,望飆而奮。爾雅曰:棘,戟也。說文曰:鎩,鈹有鐔也,亦曰長刃矛,刀之類也,山列切。庶尹盡規於上,四民展業於下。尚書曰:庶尹允諧。孔安國傳曰:尹,正也。眾官之長。國語,召康公曰:天子聽政,近臣盡規。又曰,內史過曰:庶人、工、商,各守其業,以供其上。化協殊裔,風衍遐圻。左氏傳曰:天子之地一圻。杜預曰:一圻,方千里。圻,界也。言風教及遠。乃俾一介行人,撫巡外域。左氏傳曰:晉人使子貢對鄭使曰:君有楚命,亦不使一介行李告於寡君。杜預曰:一介,獨使也。巨象逸駿,擾於外閒;周禮曰:天子十有二閒,馬六種。鄭玄曰:每廄為一閒。明珠瑋寶,耀於內府。周禮曰:玉府掌王之金玉玩好。珍瑰重跡而至,奇玩應響而赴。漢書,息夫躬曰:羽檄重積而狎至。輶由 軒騁於南荒,衝輣息於朔野。楊雄答劉歆書曰:嘗聞先代輶軒之使。班固漢書述曰:戎車七徵,衝輣閒閒。字略作□樓也。音義曰:輣,兵車名也,薄萌切。齊民免干戈之患,戎馬無晨服之虞。而帝業固矣。漢書,難蜀父老曰:今割齊民以附夷、狄。如淳曰:齊等無有貴賤,故謂之齊民。老子曰:天下無道,戎馬生郊。爾雅曰:虞,度也。

大皇既歿,幼主蒞朝。幼主,孫亮也。吳志曰:孫亮,字子明,權少子也。立為太子。權薨,即尊號。奸回肆虐,景皇聿興,尚書曰:崇信奸回。南都賦曰:豺狼肆虐。吳志曰:孫休,字子烈,權第六子也。亮廢,孫綝使宗正孫楷迎休即位。薨,諡曰景帝。毛萇詩傳曰:聿,遂也。虔修遺憲,政無大闕,守文之良主也。南都賦曰:朝無闕政。公羊傳曰:繼文王之體,守文王之法度也。降及歸命之初,吳志曰:孫皓降晉,晉賜號歸命侯。典刑未滅,故老猶存。 尚書曰:尚有典刑。毛詩曰:召彼故老。大司馬陸公以文武熙朝,左丞相陸凱以謇諤盡規,吳志曰:孫皓即位,拜陸抗大司馬、荊州牧。又曰:陸凱,字敬風,吳郡人也。孫皓遷為左丞相。凱上表疏,皆指事,不飾忠懇。孔安國尚書傳曰:熙,廣也。周易曰:王臣謇謇,匪躬之故。史記,趙簡子曰:諸大夫在朝,徒聞唯唯,子不聞周舍之諤諤。盡規,已見上文。而施績範慎以威重顯,吳志曰:施績,字公緒,遷將軍,督領盜賊事,持法不傾,拜左大司馬。吳錄曰:範慎,字孝敬,廣陵人也。竭忠知己之君,纏綿三益之友,時人榮之。孫皓以為太尉。丁奉離斐以武毅稱,吳志曰:丁奉,字承淵,廬江人也。少以驍勇為小將。亮即位,為冠軍將軍。魏將諸葛誕據壽春降。魏人圍之,使奉與黎斐解圍。奉為先登,黎斐力戰,有功,拜左將軍。黎與離音相近,是一人,但字不同。孟宗丁固之徒為公卿,吳志曰:孫皓以左右御史大夫丁固、孟仁為司徒、司空。吳錄曰:初,固為尚書,夢松樹生腹上,謂人曰:鬆字十八公也,後十八歲當為三公乎?卒如夢焉。又曰:孟仁,字恭武,江夏人也。本名宗,避皓字,易焉。楚國先賢傳曰:累遷光祿勳,遂至三公。樓玄賀劭之屬掌機事,吳志曰:樓玄,字承先,沛郡人也。孫皓遂用玄為宮下錄事禁中侯,主殿中事。又曰:賀劭,字興伯,會稽人也。皓時為中書令。漢官解故曰:機事所捴,號令攸發。 元首雖病,股肱猶存。尚書大傳曰:元首,君也。股肱,臣也。爰及末葉,群公既喪,然後黔首有瓦解之志,皇家有土崩之釁。黔首,已見過秦論。漢書,徐樂上書曰:何謂瓦解?吳、楚、齊、趙之兵是也。當是之時,安土樂俗之民眾,故諸侯無境外助,此之謂瓦解。又曰:何謂土崩,秦之末葉是也。人困而主不恤,下怨而上不知,此之謂土崩也。曆命應化而微,王師躡運而發。曆命,歷數天命也。王師,謂晉師也。言躡其運數而發也。幹寶晉紀曰:咸寧五年十一月,命安東將軍王渾向揚州,龍驤將軍王浚帥巴、蜀之卒,浮江而下。卒散於陣,民奔於邑;城池無藩籬之固,山川無溝阜之勢。 過秦論曰:楚師深入鴻門,曾無藩籬之難。非有工輸雲梯之械,智伯灌激之害,墨子曰:公輸班為雲梯,必取宋。史記曰:晉智伯攻晉陽歲餘,引汾水灌其城,不沒者三版。城中懸釜而炊,易子而食。楚子築室之圍,燕人濟西之隊,左氏傳曰:楚子圍宋,將去之,申叔時曰:築室反耕者,宋必聽命。王從之。宋人乃懼,遂及楚平。史記曰:燕昭王使樂毅為上將軍,伐齊,破之濟西。軍未浹辰,而社稷夷矣。左氏傳,君子曰,莒恃其陋,浹辰之間,而楚克其三都。杜預曰:浹辰,十二日也。浹,祖牒切。幹寶晉紀曰:太康元年四月,王浚鼓入於石頭。吳主孫皓面縛輿櫬降於浚。雖忠臣孤憤,烈士死節,將奚救哉?襄陽記曰:張悌,字臣先,襄陽人。晉伐吳,悌逆之,吳軍大敗。諸葛靚退走,使過迎悌。悌不肯去,靚自牽之,悌垂泣曰:今日是我死日也。靚遂放之,為晉軍所殺。韓子有孤憤篇。司馬遷書曰:世又不與能死節者也。

夫曹劉之將,非一世所選;向時之師,無曩日之眾。向時,謂太康之役也。曩日,謂昔日之曹、劉也。戰守之道,抑有前符;符,猶法也。險阻之利,俄然未改。而成敗貿理,古今詭趣,何哉?廣雅曰:貿,易也。說文曰:詭,變也。詭與□同。彼此之化殊,授任之才異也。

文選考異
  注“北至南陽”:茶陵本“北”作 “比”,是也。袁本亦誤“北”。
  注“陳忠曰”:何校“陳”改“ 閻”,陳同,是也。各本皆誤。

飾法脩師:案:“飾”當作“飭 ”。注引易作“飭”。各本正文皆傳寫偽也。晉書作“ 飭”,吳志注作“飾”,群書中二字多錯互。今易作“ 敕”,則“飾”字非矣。

注“班固王命論曰”:何校“固 ”改“彪”,陳同,是也。各本皆誤。

注“虞翻性不協俗”:袁本無“ 性不協俗”四字,是也。茶陵本此上下復出者更非。

注“孫權以為車騎將軍”:陳雲 “將軍”下脫“主簿”二字,是也。各本皆脫。

注“往濡須口”:陳雲“往”, “住”誤,是也。各本皆偽。

注“公孫獲曰”:陳雲“獲”, “玃”誤,是也。各本皆偽。

注“先主徂於永安宮”:袁本“ 徂”作“殂”,是也。茶陵本此注並善於五臣,文句全非。

而吳莞然:茶陵本“莞”作“莧 ”,注同。校語云五臣作“莞”。袁本校語云善作“莧 ”,其注中亦皆作“莧”。考論語釋文“莧爾”字如此,尤因今論語作“莞”,定從校改,遂以五臣亂善,非。晉書作“莞”,吳志注作“藐”,即“莧”之誤也。

注“晉人使子貢”:何校“貢” 改“員”,陳同,是也。各本皆偽。

注“羽檄重積而狎至”:何校“ 積”改“跡”,陳同,是也。各本皆誤。

注“字略作□樓也”:案:“樓 ”下當有“車”字,各本皆脫。

注“尚書曰尚有典刑”:何校改 “尚書”作“毛詩”,下文“毛詩”改“又”,陳同,是也。各本皆誤。

注“皆指事不飾忠懇”:何雲案吳志“忠懇”下有“內發”二字,此脫,當增入。案:所校是也。各本皆脫。

注“子不聞周舍之諤諤”:案: “子”字不當有。各本皆衍。

注“孫皓遂用玄為宮下錄事”:袁本、茶陵本無“遂”字。案:此尤添之也。又陳雲“ 錄事”當作“鎮”,是也。各本皆誤。

非有工輸雲梯之械:何校“工” 改“公”。陳雲“工”,“公”誤。今案:晉書、吳志注皆是“工”字,疑士衡謂之“工輸”未當,輒改也。

注“王浚鼓入於石頭”:陳雲“ 鼓”下脫“噪”字,是也。各本皆脫。

注“張悌字臣先”:何校“臣” 改“巨”,陳同,是也。各本皆誤。

注“說文曰詭變也”:案:“詭 ”當作“□”。此所引心部文。又觀下注,可見袁本亦誤“詭”。茶陵本刪此注,更非。

 辯亡論下
  昔三方之王也,魏人據中夏,漢氏有岷益,吳制荊楊而奄交廣。東都賦曰:自中夏以佈德。毛萇詩傳曰:奄,覆也。曹氏雖功濟諸華,虐亦深矣,其民怨矣。左氏傳曰:吳,周之胄裔也。今而始大,比於諸華。毛詩序曰:亡國之音哀以思,其民怨。劉公因險以飾智,功已薄矣,其俗陋矣。淮南子曰:偽之生,飾智以警愚。范曄後漢書,吳佑曰:遠在海濱,其俗誠陋也。夫吳,桓王基之以武,太祖成之以德,聰明叡達,懿度弘遠矣。周易曰:古之聰明叡智神武而不殺者夫。莊子,許由曰:齧缺之為人也,聰明叡智。其求賢如不及,恤民如稚子。論語曰:子曰:見善如不及。謝承後漢書曰:延篤遷京兆尹,恤民如子。接士盡盛德之容,親仁罄丹府之愛。拔呂蒙於戎行,識潘浚於系虜。吳志曰:呂蒙年十五六,隨鄧當擊賊,策見而奇之,引置左右。張昭薦蒙,拜別部司馬。又曰:潘浚,字承明,武陵人也。江表傳曰:權克荊州,將吏悉皆歸附,而浚獨稱疾不見。權遣人以床就家輿致之。浚伏面著席不起,涕泣交橫,哀哽不能自勝。權慰勞與語,呼其字曰:承明,昔觀丁父,鄀俘也,武王以為軍帥。彭仲爽,申俘也,文王以為令尹。此二人,卿荊國之先賢也。初雖見囚,後皆擢用,為楚名臣。卿獨不然,未肯降,意將以孤異古人之量邪?使親近以巾拭面,浚起,下地拜謝,即以為治中,荊州諸軍事一以諮之。毛萇詩傳曰:識,用也。推誠信士,不恤人之我欺;量能授器,不患權之我逼。執鞭鞠躬,以重陸公之威;悉委武衛,以濟周瑜之師。吳志,陸機為遜銘曰:魏大司馬曹休侵我北鄙,乃假公黃鉞,統御六師及中軍禁衛,而攝行王事。主上執鞭,百司屈膝。江表傳曰:曹公入荊州,周瑜夜請見權曰:諸人徒見操書言水步八十萬,而各恐懼,不復斷其事實。今以實較之,不過十五六萬,軍已久疲。得精兵五萬,自足制之。權曰:五萬兵難卒合,已選三萬人,船載糧具俱辦。卿與子敬便在前發,孤當增發人眾,多載資糧,為軍後援也。卑宮菲食,以豐功臣之賞;披懷虛己,以納謨士之筭。論語曰:禹菲飲食,而致孝乎鬼神;卑宮室,而盡力乎溝洫。馬融曰:菲,薄也。漢書李尋傳曰:王根輔政,數虛己問尋。故魯肅一面而自託,士燮蒙險而致命。吳志曰:魯肅,字子敬,臨淮人也。周瑜薦肅才宜佐時,當廣求其比,以成功業,不可令去也。權即召肅與語,甚說之。眾賓罷退,獨引肅還,合榻對飲。又曰:士燮,字威彥,蒼梧人也。漢時,燮為綏南中郎將,董督七郡,領交趾太守。孫權遣步騭為交州刺史,燮率兄弟奉承節度。權加燮為左將軍,燮遣子廞入質。高張公之德,而省遊田之娛;賢諸葛之言,而割情慾之歡。吳志曰:張昭為軍師。權每田獵,常乘馬射虎,虎嘗突前攀持馬鞍。昭變色而前曰:將軍何有當爾?夫為人君者,謂能駕御英雄,驅使群賢,豈謂馳逐於原野,校勇於猛獸者乎?如有一日之患,奈天下笑何?權謝昭曰:年少慮事不遠,慚君。然猶不能已。諸葛瑾事未詳。感陸公之規,而除刑法之煩;奇劉基之議,而作三爵之誓。吳志曰:陸遜陳便宜,勸以施德緩刑,寬賦息調。權報曰:君以為太重,孤亦何利焉,但不得已而為之爾。於是令有司盡寫科條,使郎中褚逢齎以就遜,意所不安,令損益之。權既為吳王,歡宴之末,自起行酒。虞翻伏地陽醉,不持。權去,翻起坐。權於是大怒,手劍欲擊之。侍坐者莫不惶遽,惟大司農劉基起抱權,諫曰:大王三爵後殺善士,雖翻有罪,天下孰知之?翻由是得免。權因敕左右,自今酒後言殺,皆不得殺。屏氣跼局蹐脊 ,以伺子明之疾;分滋損甘,以育淩統之孤。論語曰:屏氣似不息者。毛詩曰:謂天蓋高,不敢不跼;謂地蓋厚,不敢不蹐。吳志曰:呂子明疾發,權時在公安,迎置內殿,所以治護者萬方,募封內有能愈蒙者,賜千金。欲數見其顏色,又恐其勞動,常穿鑿壁瞻之,見其小能下食則喜,顧左右言笑,不然則咄唶,夜不能寐。病小瘳,為下赦令,群臣畢賀。後更增篤,自親臨視。淩統卒,權為之數日減膳,言及流涕。乃列封統二子,年各數歲,權內養於宮,愛待與諸子同,賓客進見,呼示之曰:此吾虎子也。登壇慷慨,歸魯子之功;削投惡言,信子瑜之節。吳志曰:權既稱尊號,臨壇顧謂公卿曰:昔魯子敬,嘗道此,可謂明於事勢矣。時或言諸葛瑾別遣親人與備相聞。權曰:孤與子瑜有死生不易之誓,子瑜之不負孤,猶孤不負子瑜也。是以忠臣競盡其謨,志士鹹得肆力。孔安國尚書傳曰:謨,謀也。又曰:肆,陳也。洪規遠略,固不猒夫區區者也。言其規略巨集遠,不安茲小國也。左氏傳曰:初,楚靈王卜曰:餘尚得天下,不吉。投龜詬天而呼曰:是區區者而不餘畀。方言曰:猒,安也,於豔切。故百官苟合,庶務未遑。論語曰:子謂衛公子荊善居室,始有,曰苟合矣。少有,曰苟完矣。
  初都建業,群臣請備禮秩,天子辭而不許曰:“ 天下其謂朕何?”宮室輿服蓋慊口簟如也。漢書,文帝曰:豫建太子,謂天下何?賈逵國語注曰:謂,告也。言何以告天下也。劉兆穀梁傳注曰:慊,不足也。爰及中葉,天人之分既定,百度之缺粗脩,抯,古粗字。韋昭漢書注曰:粗,略也,才古切。雖醲化懿綱,未齒乎上代,杜預左氏傳注曰:齒,列也。 抑其體國經邦之具,亦足以為政矣。周禮曰:惟王建國,體國經野。地方几萬里,杜預左氏傳注曰:幾音其,近也。帶甲將百萬,其野沃,其兵練,韋昭國語注曰:沃,肥善也。其器利,其財豐。東負滄海,西阻險塞,長江制其區宇,峻山帶其封域。國家之利,未巨有弘於茲者矣。借使中才守之以道,善人御之有術,陳琳為曹洪與文帝書曰:謂為中才處之,殆難倉卒。論語,子張問善人之道。子曰:不踐跡,亦不入於室也。敦率遺典,勤民謹政,循定策,守常險,則可以長世永年,未有危亡之患也。左氏傳,北宮文子曰:有其國家,令問長世。尚書曰:降年有永,有不永。

或曰:吳蜀脣齒之國,左氏傳,宮之奇曰:諺所謂輔車相依,脣亡齒寒。蜀滅則吳亡,理則然矣。夫蜀,蓋藩援之與國,而非吳人之存亡也。漢書,項梁曰:田假,與國之王也。如淳曰:相與友善為與國,黨與也。何則?其郊境之接,重山積險,陸無長轂之徑;穀梁傳曰:長轂五百乘。範寧曰:長轂,兵車也。川阨流迅,水有驚波之艱。雖有銳師百萬,啟行不過千夫;詩曰:元戎十乘,以先啟行。舳艫千里,前驅不過百艦胡減切。漢書曰:自尋陽浮江,舳艫千里。李斐曰:舳,船後持柂處也。艫,船前頭刺棹處也。言其船多,前後相銜,千里不絕。故劉氏之伐,陸公喻之長蛇,其勢然也。蛇鬥,以首尾救,故銳師百萬,而無所施也。昔蜀之初亡,朝臣異謀,或欲積石以險其流,或欲機械以御其變。戰國策曰:公輸班為攻宋機械。天子總群議而諮之大司馬陸公,公以四瀆天地之所以節宣其氣,固無可遏之理,國語,太子晉曰:夫天地成而聚於高,歸物於下,疏為川穀,以道其氣。韋昭曰:聚,聚物也。高,山陵也。下,藪澤也。疏,通也。而機械則彼我之所共,彼若棄長技以就所屈,即荊楊而爭舟楫之用,是天讚我也。漢書,晁錯曰:匈奴之長技三,中國之長技五。左氏傳,子魚曰:勍敵之人,隘而不成列,天讚我也。將謹守峽口,以待禽耳。逮步闡之亂,憑寶城以延強寇,重資幣以誘群蠻。國語,單穆公曰:量資幣。戰國策曰:荊軻至秦,持千金之幣。厚遺中庶子蒙嘉。於時大邦之眾,雲翔電發,雲翔,言眾也。戰國策,頓子說秦王曰:今楚、魏之兵雲翔而不敢拔。然此雲翔與戰國微異,不以文害意也。懸旍江介,築壘遵渚,毛詩曰:鴻飛遵渚。毛萇傳曰:遵,循也。襟帶要害,以止吳人之西。而巴漢舟師沿江東下。陸公以偏師三萬,北據東坑, 東坑,在西陵步闡城東北,長十餘里。陸抗所築之城,在東坑上,而當闡城之北,其跡並存。 深溝高壘,案甲養威。反虜踠於遠跡待戮,而不敢北窺生路,彊寇敗績宵遁,喪師太半。分命銳師五千,西御水軍,東西同捷,獻俘萬計。吳志曰:西陵督步闡據城以叛,遣使降晉。陸抗聞之,因部分諸軍吳彥等徑赴西陵,敕軍營更築嚴圍,自赤溪至故市,內以圍闡,外以禦寇。圍備始合,晉巴東監軍徐胤率水軍詣建平,荊州刺史楊肇至西陵。抗令張鹹固守其城。公安督留慮距胤,身率三軍,憑圍對肇。肇攻至月餘,計屈夜遁。抗使輕騎躡之,肇大破敗,胤等引還。抗遂陷西陵城,誅夷闡族。左氏傳曰:僖二十年,晉侯敗楚師於城濮。還師歸國,獻俘授馘。杜預曰:獻楚俘於廟。俘即囚也。信哉,賢人之謀,豈欺我哉!孟子,公明儀曰:文王我師也,周公豈欺我哉!自是烽燧罕警,封域寡虞。言少有虞度之事也。陸公歿而潛謀兆,吳釁深而六師駭。蒼頡篇曰:駭,驚也。夫太康之役,眾未盛乎曩日之師;廣州之亂,禍有愈乎向時之難。吳志曰:孫皓天紀三年,郭馬反,攻殺廣州都督虞授。馬自號都督交、廣二州諸軍事,安南將軍。曩日、向時,皆謂曹、劉之世。而邦家顛覆,宗廟為墟。嗚呼!人之雲亡,邦國殄瘁,不其然與?詩大雅文也。易曰:“湯武革命,順乎天。”周易革卦之辭也。玄曰:“亂不極則治不形。”太玄經曰:陰不極則陽不生,亂不極則德不形。言帝王之因天時也。古人有言曰:“天時不如地利。”孟子曰: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趙岐曰:天時,支幹五行王相孤虛之屬。易曰:“王侯設險,以守其國。”言為國之恃險也。周易坎卦之辭也。又曰:“地利不如人和。”“在德不在險。 ”言守險之由人也。史記,魏武侯曰:山河之固,此魏國之寶也。吳起對曰:在德不在險。吳之興也,參而由焉,孫卿所謂合其參者也。孫卿子曰:天有其時,地有其財,人有其治,夫是之謂能參合。所以參而顛覆,所參則惑矣。及其亡也,恃險而已,又孫卿所謂舍其參者也。

夫四州之萌非無眾也,大江之南非乏俊也,山川之險易守也,勁利之器易用也,先政之策易循也。功不興而禍遘者,何哉?所以用之者失也。是故先王達經國之長規,審存亡之至數;謙己以安百姓,敦惠以致人和;寬衝以誘俊乂之謀,慈和以結士民之愛。是以其安也,則黎元與之同慶;孝經鉤命決曰:天有顧眄之義,授圖子黎元也。及其危也,則兆庶與之共患。安與眾同慶,則其危不可得也;危與下共患,則其難不足恤也。夫然,故能保其社稷,而固其土宇,麥秀無悲殷之思,黍離無愍周之感矣。尚書大傳曰:微子將朝周,過殷之故墟,見麥秀之(上艸下漸) (上艸下漸) ,曰:此父母之國,宗廟社稷之所立也。志動心悲,欲哭則朝周,俯泣則婦人,推而廣之,作雅聲。毛詩序曰:黍離,閔宗周也。周大夫行役過故宗廟宮室,盡為禾黍,故為黍離之詩。

文選考異
  注“左氏傳曰”下至“比於諸華” :袁本此十八字作“諸華已見上文”六字,最是。茶陵本復出,非。
  注“莊子許由曰齧缺之為人也聰明叡智”:袁本、茶陵本無此十五字。

注“使親近以巾拭面”:袁本、茶陵本“使”作“便”,無“近”字,“拭”下有“其 ”字。案:此尤延之以吳志注所引校改之也。陳雲當時左右給使之人謂之親近,屢見國志,或二本偽耳。

注“船載糧具俱辦”:陳雲“載 ”字衍,“糧”下脫“戰”字,是也。各本皆誤。

注“為軍後援也”:陳雲“軍” ,“卿”誤,是也。各本皆誤。

卑宮菲食:袁本、茶陵本此下校語云善有“貪”字。案:二本所見傳寫衍。

以豐功臣之賞:袁本、茶陵本無 “以”字,下“以納謨士之筭”同。案:晉書無,吳志注有,此尤延之依吳志注添之也。

注“賈逵國語注曰謂告也言何以告天下也”:袁本、茶陵本無此十六字。

注“慊不足也”:袁本此下有“ 口簟切”三字,是也。尤改入正文下,非。茶陵本正文下載五臣“苦簟”音而刪此,更非。

百度之缺粗脩:袁本雲善作“柤 ”。茶陵本雲五臣作“粗”。案:注云“柤,古粗字” ,似二本所見是也。但晉書、吳志注皆作“粗”,他書既未見有借“柤”為“粗”者,士衡他文用字亦少此類,無以考之。

注“抯古粗字”:袁本、茶陵本 “抯”作“柤”。案:此未審,說見上。

雖醲化懿綱:袁本、茶陵本“綱 ”作“網”。案:此尤校改之也。晉書“綱”,吳志注 “網”,尋文義以“綱”為是。二本所載五臣翰注云“ 以網羅天下”,然則五臣“網”,或失著校語。善無注可證,其實未必同五臣也。

抑其體國經邦之具:袁本、茶陵本“邦”作“民”。案:晉書“
邦”,吳志注“民”,此亦尤校改之也,文義兩通。未知善果何作?

注“幾音其近也”:袁本、茶陵本“其”作“基”,是也。又案“近也”當在“音基” 上。各本皆倒。

天子總群議:袁本雲五臣作“議 ”,茶陵本雲善作“誼”。案:此亦尤校改之也。晉書、吳志注皆作“議”,二本所見未必是。

憑寶城以延強寇:案:“寶”,吳志注作“保”。晉書亦作“寶”,與此同。詳“保城 ”與“資幣”偶句,蓋“保”即今之“堡”字。“保” 是,“寶”非也。袁、茶陵二本所載五臣翰注云“寶猶堅也”,文義殊為不安。善未必同五臣,或失著校語。

注“因部分諸軍吳彥等”:何校 “吳”改“吾”,陳同,是也。各本皆誤。

寬衝以誘俊乂之謀:茶陵本雲五臣作“乂”。袁本雲善作“人”。案:晉書、吳志注皆作“乂”,二本所見非。

論三
    養生論嵇喜為康傳曰:康性好服食,常採御上藥。以為神仙稟之自然,非積學所致。至於導養得理,以儘性命,若安期、彭祖之倫,可以善求而得也。著養生篇。
     嵇叔夜

世或有謂神仙可以學得,不死可以力致者;王逸楚辭注曰:謂,說也。鄭玄禮記注曰:致之,猶言至也。或雲上壽百二十,古今所同,過此以往,莫非妖妄者。養生經,黃帝問天老曰:人生上壽一百二十年,中壽百年,下壽八十年,而竟不然者,皆夭耳。此皆兩失其情,請試粗論之。鄭玄禮記注曰:粗,粗也。說文曰:粗,疏也。徂古切。

夫神仙雖不目見,然記籍所載,前史所傳,較角 而論之,其有必矣。廣雅曰:較,明也。似特受異氣,稟之自然,非積學所能致也。孔安國尚書傳曰:稟,受也。夫自然者,不知其然而然。老子曰:道法自然。至於導養得理,以儘性命,上獲千餘歲,下可數百年,可有之耳。天老養生經,老子曰:人生大期,以百二十年為限,節度護之,可至千歲。而世皆不精,故莫能得之。何以言之?夫服藥求汗,或有弗獲;而愧情一集,渙然流離。漢書曰:上問右丞相周勃曰:天下一歲決獄幾何?勃謝不知。問天下錢穀,一歲出幾何?勃又謝不知。汗出洽背,媿不能對。顏師古曰:洽,沾也。周易曰:渙汗其大號。終朝未餐,則囂然思食;而曾子銜哀,七日不飢。毛詩曰:終朝采綠。終朝,謂從旦至食時。囂然,飢意也。禮記,曾子謂子思曰:伋,吾執親之喪也,水漿不入於口者七日。夜分而坐,則低迷思寢;內懷殷憂,則達旦不瞑古眠字。韓子曰:衛靈公至濮水之上,夜分而聞有鼓新聲者。韓詩曰:耿耿不寐,如有殷憂。漢書,劉向曰:夜觀星宿,或不寐達旦。勁刷理鬢,醇醴發顏,僅乃得之;通俗文曰:所以理髮謂之刷也。何休公羊傳注曰:僅,劣也。 壯士之怒,赫然殊觀,植髮衝冠。淮南子曰:荊軻為燕太子丹刺秦王,高漸離、宋如意為擊築而歌於易水之上,荊軻瞠目裂眥,發植衝冠。由此言之,精神之於形骸,猶國之有君也。神躁於中,而形喪於外,猶君昏於上,國亂於下也。

夫為稼於湯之世,偏有一溉之功者,雖終歸燋爛,必一溉者後枯。然則一溉之益,固不可誣也。種曰稼,言種穀於湯之世,值七年之旱,終歸是死,而彼一溉之苗,則在後枯。亦猶人處於俗,同皆有死,能攝生者則後終也。孫卿子曰:禹十年水,湯七年旱。說文曰:溉,灌也。而世常謂一怒不足以侵性,一哀不足以傷身,輕而肆之,淮南子曰:大怒破陰,大喜墜陽。養生要,彭祖曰:憂恚悲哀,傷人;喜樂過差,傷人。賈逵國語注曰:肆,恣也。是猶不識一溉之益,而望嘉穀於旱苗者也。國語,子餘謂秦伯曰:使能成嘉穀,君之力也。是以君子知形恃神以立,神須形以存,悟生理之易失,知一過之害生。淮南子曰:形者,生之舍也;氣者,生之元也;神者,生之制也。一失位,則二者傷矣。故脩性以保神,安心以全身,愛憎不棲於情,憂喜不留於意,泊然無感,而體氣和平。老子曰:我獨泊然而未兆。說文曰:泊,無為也。禮記曰:樂行血氣和平。又呼吸吐納,服食養身,使形神相親,表裡俱濟也。莊子曰:吹呴呼吸,吐故納新,為壽而已矣。古詩曰:服食求神仙。

夫田種者,一畝十斛,謂之良田,此天下之通稱也。不知區種可百餘斛。泛勝之田農書曰:上農區田,大區方深各六寸,相去七寸,一畝三千七百區;丁男女治十畝,至秋收區三升粟,畝得百斛也。區,音鄔侯切。一曰謂區隴而種,非漫田也。田種一也,至於樹養不同,則功收相懸。謂商無十倍之價,農無百斛之望,此守常而不變者也。且豆令人重,榆令人瞑,經方小品,倉公對黃帝曰:大豆多食,令人身重。博物志雲:食豆三年,則身重,行止難。又曰:啖榆則瞑不欲覺也。合歡蠲忿,萱草忘憂,愚智所共知也。神農本草曰:合歡蠲忿,萱草忘憂。崔豹古今注曰:合歡樹似梧桐,枝葉繁,互相交結,每一風來,輒自相離,了不相牽,綴樹之□庭,使人不忿。毛詩曰:焉得萱草,言樹之背。毛萇詩傳曰:萱草令人忘憂。名醫別錄曰:萱草,是今之鹿蔥也。薰辛害目,豚魚不養,常世所識也。養生要曰:大蒜勿食,葷辛害目。又,神農曰:豬肉虛人,不可久食。又曰:□肉損人。與豬同。說文曰:蒜,葷菜也。薰與葷同。豚魚無血,食之皆不利人也。蝨 山乙處頭而黑,麝食柏而香;抱朴子曰:今頭蝨著身,皆稍變而白;身蝨處頭,皆漸化而黑。則是玄素果無定質,移易存乎所漸。本草名醫雲:麝香形似□,常食柏葉,五月得香,又夏月食蛇多,至寒香滿。入春,患急痛,以腳剔去,著矢溺中,覆之皆有常處。人有遇得,乃勝殺取。頸處險而癭於井,齒居晉而黃。淮南子曰:險阻之氣多癭。謂人居於山險,樹木瘤臨其水上,飲此水則患癭。齒黃,未詳。推此而言,凡所食之氣,蒸性染身,莫不相應。豈惟蒸之使重而無使輕,害之使闇而無使明,薰之使黃而無使堅,芬之使香而無使延哉? 方言曰:延,年長也。故神農曰 “上藥養命,中藥養性”者,本草曰:上藥一百二十種,為君,主養命以應天,無毒,久服不傷人,輕身益氣,不老延年。中藥一百二十種,為臣,主養性以應人。養生經曰:上藥養命,五石練形,六芝延年。中藥養性,合歡蠲忿,萱草忘憂也。誠知性命之理,因輔養以通也。而世人不察,惟五穀是見,聲色是耽。目惑玄黃,耳務淫哇。法言曰:哇則鄭。李軌曰:哇,邪也。周禮鄭玄注曰:五穀,麻、黍、稷、麥、豆也。滋味煎其府藏,醴醪鬻其腸胃。莊子曰:聲色滋味之於人心,不待學而樂之。漢書曰:五藏六腑。周禮曰:凡齊事鬻盬以待戒令。鄭玄曰:鬻盬,謂練化之。鬻,今之煮字也。香芳腐其骨髓,喜怒悖其正氣。廣雅曰:悖,亂也。文子曰:循理而動者正氣。思慮銷其精神,哀樂殃其平粹。文子曰:人之性慾平。又曰:真人純粹。應劭漢書注曰:粹,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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